第两百一十四章黑锅里有香饽饽

    两个教习嬷嬷的这一声喊叫,惊醒了内院中的好多人。

    正在兰芩房中歇息的欣馨心叫一声糟糕,凌啸最是讨厌一些繁文缛节,加上之前的两个大内女官是奸细的缘故,凌啸定会大大发作一番。这位公主马上不顾怀着身子,披衣起身下榻,就要穿过廊道,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到“嘭”地踹门之声响起。欣馨快步直接走回字廊折往院口,眼中所见让她大是喷饭。

    雅茹仅仅穿着一身洁白的薄纱内衣,却拽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挂衣架杆,几杆子打在两个教习嬷嬷的腿上,在老婆子们惨叫声起的时候,和硕雅茹公主很不淑女地骂骂咧咧,“叫你个头,喊你个头,扰了本公主的清梦,扫了驸马爷的雅兴,打你的腿,打你的腰,打你胳膊打屁股。”欣馨没有料到自己的堂妹,居然是这么刚性的一个小魔女,侧头向他们房中望去,却见凌啸在床边耸耸肩,道,“没找到腰带,我慢了一步。”

    不愧是随凌啸上过血雨腥风战场的人,雅茹的发威,简直就是雌虎啸谷,母狮吼原,两位老嬷嬷被她打得连跪下求饶的胆量都没有,鸡飞狗跳地逃出院去。欣馨帮凌啸系上腰带,两人出来院中一看,却见雅茹横杆在肩,笑道,“啸哥哥,欣馨姐姐,打人的时候,果然还是边骂边打有劲道啊。”凌啸却眼睛都看直了,剧烈的运动下,雅茹的半截藕白臂膀在外,腰部白皙的肉色隐现,活脱脱一个露脐夏装,配上她那个刁蛮不畏的造型神情,颇似街头横行无忌的不良中学女生。

    带着未能一亲芳泽的遗憾,凌啸和四女用过早餐,那两个鼻青脸肿的嬷嬷战得老远,细声细气跪着说道,“欣馨公主,怀柔公主,请两位公主还是即刻进宫去请安吧,若是驸马爷他日外放为官,两位公主只怕是再见皇上和太后都是很难的。”

    凌啸点点头,当即笑咪咪道,“两位嬷嬷,早上好啊!哎哟,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本驸马爷还准备要你们好好地想一个问题的,现在看来,你们走路都这么容易摔跤,我可是很不放心你们服侍公主,罢了,回内务府去另行寻差事,我府上多的是人照顾公主,把这些宫女老妈子也带走,看着让人担心。”

    两个嬷嬷嘿然不语,她们都是很有后台的人,清朝的教习嬷嬷可以富到流油的地步,就是因为她们掌管了公主们的起居和公主的夫妻生活控制权,驸马和公主若是不向她行贿,莫要说行房,怕是连见面都难。今日她们虽被雅茹暴打一顿,可她们自信还是能马上去内务府告状的。在她们看来,和雅茹的斗争,已经升级为了一场打码头的阵势,若不是忌惮凌啸现在在此,连这个同桌进餐的机会都不会给雅茹的。

    但一群老妈子宫女顿时都吓傻了,下岗这个词汇现在还没有,但是丢饭碗的意思她们还是懂得的,马上就在堂上给凌啸跪了一地,纷纷哀求起来。老妈子虽然月例银子少,但失去了怎么养家糊口?宫女们则刚刚庆幸自己脱离了深宫,怎愿意再到那重重宫阙中去?

    待她们苦苦哀求了半晌,连雅茹也都看着自己面露不忍之色,凌啸才板下面孔厉声道,“留下也不是不行,但要在心中懂得两件事,第一,无论走到哪里,你们都是我凌啸的奴婢,不是内务府的人。第二,四位夫人都是你们的主子,她们的话对你们来说是金科玉律!不懂得这一点,现在就可以走,但是一旦留下来,以后违背这两条,恐怕只能被抬出去!”

    宫女老妈子顿时面面相觑,在犹豫间却听到凌啸道,“前日,我在夹蜂道命人把两个诰命夫人砍成四截,我不欺负女人,但是惹恼了我,会杀女人,你们想清楚。在中午我陪公主们回来之前,统统做出去留的决定。”说完,凌啸不再理会她们,向妻子们道,“我也要去给皇上请安,咱们一起去宫中吧。芩儿,你是家中的老大,下人们的事情就全由你来安排,但是,要记得身子第一,乏了就好好休息。”

    在看望了慢慢恢复中的黄浩以后,凌啸和欣馨雅茹在东华门分手,她们往后宫去给太后请安,凌啸则折向乾清宫求见康熙,他的一等候爵位被削掉了,但从一品的建州将军官职还在身上,可以径直进入前朝,向乾清门西南角的上书房递牌子候见。

    说老实话,凌啸这次来求见康熙,除了给康熙谢恩请安之外,他更多的是要试探一下康熙的态度,是让自己做驻京驸马,还是出外的随旗额驸,尽管凌啸不太相信康熙敢把自己的个惹事根苗放在京城,但他也不排除,康熙有想让自己深居简出一段时间蛰伏避风的可能。

    上书房内一片寂静,凌啸被四个守门太监给挡了驾,“驸马爷,佟中堂和张中堂都去养心殿见驾了,几位大章京也不在,您如果是递牌子,我们即刻向李总管送去,您若是公事求见,这里今天只有一位新来的小章京方苞大人在,您琢磨着事情大小,奴婢们好给您通传。”

    凌啸一愣,“方苞?你去递牌子,我在上书房坐坐。”他很快就记起了这个桐城派的三祖之一,也明白了他日后对康熙末年的政局影响,顾贞观和戴名世曾经向他提起过,八阿哥在湖北把方苞带到了北京,想不到半年不到,方苞就进入了上书房做起了六品小章京,能够爬得这么快的人,凌啸决定见见这个还很年轻的书生,当即也不理会那些小太监,径直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方苞很年轻,模样上比凌啸大不了多少,按照这个时代的面相来看,最多二十八九,却是一双贼亮的小眼睛,正怔怔地从书案后抬头哑然地瞅着凌啸。方苞不认得凌啸,但他知道,敢于身着四爪正蟒补服在大内行走的人,只能是宗室辅国公以上的爵爷,不过细细一看凌啸的朝珠,方苞又郁闷了,宗室爵爷岂会没有东珠?方苞无从揣测,只得上前打下一个千礼,“请问您是……”

    早有太监为凌啸斟上茶水,凌啸笑道,“本官建州将军凌啸,你是方苞方大人吧,久仰久仰。”他的话让方苞的心猛地一缩,不由得想起了武昌驿馆的那次抢劫银票栽赃嫁祸之事,却面上毫无不安地拜下一个参礼,“原来是驸马爷啊,您今日可真是来得巧了,内廷正好递出廷本,要我这里拟出对湖北将士们的嘉奖旨意,呵呵,倒也顺便先向您报个喜呢!”

    “哦?”凌啸也不管明珠定下的什么端茶送客礼,确实是渴了,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道,“什么喜事?”

    方苞在书案上翻开一个条本,道,“湖北军这次的西北立功,除了不幸薨逝的左雨爵爷以外,其余人等的请功,皇上全部照准了,金虎封三等伯爵总兵衔,特廷和黄浩是一等子爵副将衔、彭友、陈光鹤、周文渊、何智壮,多赞、祁司理、柬答桂等七人全部加封二等子爵副将衔,至于中级军佐,也全部提两级品衔。湖北军两标建制原封不动提升为旗营,御赐封号勤王军,饷银装备以御林军为齐,汉人士兵全部抬入汉军旗籍,除军饷外领受二两月例,另赏拨内孥三十万两白银为阵亡伤残将士的抚恤。”

    凌啸倒吸一口冷气,康熙不调走自己手下一员大将,对他们的封赏也是晋爵不加官,光是一个虚衔打发下去,却把他们全部窝在满编也才一万三千人的“勤王军”里面,这可是比那调走大将更加厉害的防范措施了!“那皇上有没有说我们这勤王军以后将镇守何处?总不成老是挤在丰台大营吧,时间长了,狼嘾军门那里,怕是不好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