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淑柔白捡了个便宜。

    谢常静听说了平阳公主打算亲自送穆红裳出征之后,一口酒差点呛进气管里,他使劲咳嗽了一大阵子,才顺过气来。谢淑柔像是还嫌谢常静不够狼狈似的,故意站起来朝他行了个福礼,开口说道:“父亲,平阳公主明日也要去送穆妹妹呢!”

    言外之意很明显,您老人家不是刚刚一通义正言辞批判过去城门送将出征很出格吗?现在人家公主都要去送,有本事您批公主不顾礼法。

    谢常静那么聪明,当然能听出女儿言语中的讽刺,他气得要命,但却又被女儿噎得无话可说。平阳公主说不准是被皇上打发去送穆大小姐出征的呢!难不成他还能坐在家里骂皇上不顾礼法规矩?

    谢大奶奶看了看丈夫和女儿,连忙笑着打圆场:“好啦!柔儿这么大了,眼看都要嫁人了,居然还在淘气,开你父亲的玩笑。不早了,你回去吧,也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起。祖母特意叮嘱了要仔细打扮,明日你可得穿得郑重些,别在公主面前失了礼。”

    谢大奶奶给了台阶,谢淑柔自然见好就收,她朝谢常静夫妻行了礼,接着就快速溜了。

    瞧见女儿离开,谢大奶奶才端起酒杯,开始哄丈夫:“好啦,夫君怎地也跟个孩子似的,同自己女儿计较什么。柔儿那是跟您开玩笑呢。”

    “哼!”谢常静冷哼一声,直接推开了谢大奶奶手里的酒。但谢大奶奶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轻声漫语地继续劝道:“夫君想想,柔儿长这么大,一贯是听话乖巧的,您说的话,她能不放在心上吗?柔儿要嫁了,留在家里的日子也不长,没多少时候能陪在我们夫妻身边。女孩子家,偶尔任性一下,也不为过,夫君只当她撒娇便是了。”

    谢常静看了谢大奶奶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算了,不说这些。家里的帐目理得怎样了?”

    “又多又杂,还需得几日。”谢大奶奶叹了口气:“咱们家一向是都按照父亲的官职报税,连咱们自己还有几个兄弟们的私产也是如此,所以眼下需要分开理出来,也麻烦。咱们谢家的朝官又不止父亲一位,这捐税,也不能只他一人捐呀。”

    “是啊。”谢常静点点头:“依照我的品级,太少了也不像样。”

    “因此眼下我也只能吩咐账房们先全核算出来,”谢大奶奶答道:“到时候这银子要怎么捐,最终还得等父亲和母亲的示下。”

    “唉!”谢常静皱着眉摇头叹气:“文斌也是,出的这是个什么主意啊!简直是找麻烦。人家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抬了一年的税银上朝,那是以纳军赋的名义逼着朝臣们捐银支持北境。这点事谁心里不明白?朝廷打仗,国库缺银子,要我们捐些,我们也不是不愿意,做什么还非要比照着安国公府办理,按照家产核个数出来?我又不是拿不出这些银子,又不是不肯捐。若是能省了这份麻烦,我倒恨不得多捐些呢!”

    “蒋大人不也是好心嘛!”谢大奶奶答道:“朝官们各家个户的情况不一样,咱们家里自然是肯多捐些的,那寒门出身的官员可怎么办?捐多了拿不出,捐少了又恐怕惹人议论,有个章程其实是对的。但夫君说得也没错,蒋大人的这个办法,也实在是太麻烦了些。”

    “就是啊!”谢常静点点头:“文斌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这脑袋时常不开窍。各家各户的捐银,最终还不是得交到他们户部去?非要按照家产核算税银,这其实也是给他自己寻麻烦。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约是不愿得罪人?”谢大奶奶想了想之后说道:“他是户部尚书,催着同僚们捐款的事自然是他的。从人口袋里掏钱能是什么好事,有个章程他也好说话些。”

    “那干嘛要弄个这么麻烦的章程。”谢常静皱眉答道:“这样一折腾,给家家户户都寻了不少麻烦,依我说,背后骂他的人只多不少。唉!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肯听劝。这个人,从来都是一根筋。”

    “也别这么说,”谢大奶奶笑着说道:“蒋大人是户部尚书,这捐银他需得带头,但他自己在京中过得就不算宽裕。眼下他官居二品,若是几位尚书大人都捐银千两,你可让他怎么办啊!”

    “找我呀。”谢常静一脸讲义气地答道:“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难不成还能让他丢这个面子?”

    “夫君这话可说的不对,”谢大奶奶摇摇头:“蒋大人的个性夫君是了解的。他怎么好意思为了这种事找你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