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汤浅浅起了个大早,漱口洁面,薄薄点了些淡粉的口脂,青丝随意挽了个髻,簪了只白玉兰钗,谨慎地在随身带来的衣箱里翻来找去,挑出件相对偏素的乳白蓝裾纹的花笼裙换上了。

    汤浅浅推开房门,正要迈出去,一缕青烟自身后蔓延开来,缓缓缠住她的双臂。

    “福玉,带我一起去。”

    “去做什么?”

    “不知道。”青烟散开又聚拢,茫然地绕着她,“但总觉得……一定要去见最后一面。”

    汤浅浅从妆奁前拿起那柄火红的团扇,垂着眸翻转几圈,自言自语地说:“太艳了……”

    说罢,翻出几块绣好的白帕子,胡乱绑上去遮住了原本的颜色。

    “太没品味了……”

    “知足吧,我没把这扇面几剪刀给绞了就很不错了。”

    “哼。”

    缢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汤浅浅把那柄戳瞎眼看勉强能称得上好看的团扇别在腰间,走进弯弯绕绕的回廊下,压低声音问。

    “你从前……也是宫里的人吗?”

    她避开了生前这个略微有些残忍的词汇,小心翼翼地说:“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说,‘这么多年了,宫里这群女人还是一个死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缢鬼:“倒也不必挨字复述一遍……我对生前的事几乎没什么印象了,从有记忆开始,便是这副模样,游荡在皇宫和斛城周围。”

    “那便是了。兴许你同惠贵太妃还有些交集,所以潜意识里想送她最后一程。”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也有个五六十岁了?那臭道士说人化鬼后会保持生前最后的状态,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娇俏宛若少女,不愧是老娘。”

    汤浅浅无语凝噎,方要开口,拐过偏厅,瞧见了岱弦的身影,复又闭上了嘴。

    岱弦侯在青竹院外已久,面上并未有半分不耐,迎到汤浅浅身边福了福身。

    “公主,马车已备好,祝大人和几位小姐也候在正厅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