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烂顶甘穿了身不起眼的裋褐,站在一栋墙壁漆有“违规”字样的三层楼房下。

    相比一月之前,他的面容神色憔悴许多,头发不知为何剃成半寸长短,遮不住头顶流着红白血脓的烂疮。

    照片背景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坐落远处的摩天大厦与高悬上空的广告飞艇。

    没等姜慕白发问,埃利克斯继续说道:“缺乏了解就容易产生误会,我误会了你,你也误会了我。刚才你问我要你做什么,很显然,你认为我在威胁你,但事实上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姜慕白将信将疑,从紫竹林到邺大再到白海风情,一路过来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唯独没想过秘警头目居然会主动提出与通缉犯做交易。

    “是的,交易。不必感到奇怪,雅塔克人信奉等价交换的原则,我们坚信利诱比威逼更加高效,因为追求比畏惧更能激发人类的潜力。”

    埃利克斯放下白葡萄酒,接着提起醒酒器向空酒杯倒入红酒。

    姜慕白看懂了他藏在肢体语言里的暗示:餐前酒喝过了,接下来是正餐。

    “交易即是互换资源,各取所需,在提出需求之前,让我先说说我能为你提供的资源。请看,这是我放上谈判桌的第一个筹码。”

    说到筹码二字时,埃利克斯用红酒杯压住桌上的照片。

    姜慕白盯着照片里的烂顶甘看了半晌,问:“他在邺都?”

    “是的。”埃利克斯点头的幅度小到难以察觉,“七天前,甘泰利在定武航空港乘坐货运飞艇非法进入邺都,之后五天时间他藏在银炀区宝登路一栋违规建筑里,直到棚户区监改工作组拆除违规危楼。”

    “现在呢?”姜慕白问。

    “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

    “他不走?”姜慕白换了个问法。

    “他走不了。”埃利克斯语气笃定。

    走不了?姜慕白琢磨着话中含义,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一方面,邺都人口众多,鱼龙混杂,是从冀州境内偷渡到其他州域的最佳中转站。

    另一方面,烂顶甘干着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不可能不为自己准备退路,如果没有偷渡出境的渠道,他也不会在脱身之后第一时间飞来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