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好吧,他傻。章诚轩竟跟欧阳晟平素一样揉起了太阳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什么旧情。”

    “那我就放心了。”叶雨潇冲他举了举茶盏。

    他对苏素彤没有旧情,她放的是哪门子的心?章诚轩有点不解,但没有问。

    这时欧阳晟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进来,跟他打招呼,并就昨日他施以援手的事道谢。其实欧阳晟挺着急的,只是膝盖的情况不允许他加快脚步。

    章诚轩打量他的神情,脑中竟浮现出“欲求不满”几个字,颇想调侃他一番,但碍于叶雨潇就在旁边,只得把话吞了回去。

    欧阳晟在书案边坐下,问道:“哪来的大新闻?说来听听。”

    章诚轩没有绕弯子,径直道:“皇上今晨下旨,夺齐王府爵位,收回丹书铁券,齐王府一干人等皆被贬为庶人了。”

    “哦?”欧阳晟端起丫鬟刚奉上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

    章诚轩见他如此淡定,不禁惊讶:“你竟是这副反应?”

    “那我该如何反应?”欧阳晟自嘲地笑了一声,“当初我拼着性命立下战功,所得的赏赐一分一厘都没有藏私,全部归公,生怕他们没有吃好喝好。后来我侥幸当上了左军都督,又竭尽所能,给几个堂兄弟谋了差事,生怕他们没有享到好处。而今我落了难,他们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搬出齐王府的时候,他们可曾挽留?我住在外头,他们可曾关心过我过得好不好?不,他们非但没拿我当欧阳家的子孙看待,反而上都督府闹事,一点颜面都没给我留。”

    奸生子的身世,是他自己认的,就算受尽世人白眼,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但无论他出身如何,总归还是欧阳家的血脉,是他们的亲侄子,他们却是一点儿也没顾念血脉亲情,甚至没有看在他已逝父亲的面子上,对他稍有照拂。

    深仇大恨,暂时是没有的,但心已经变冷,想让他再拿他们当亲人,是不太可能了。家族的荣耀,他早已舍弃,将来的责任,自然也就与他无关了。

    章诚轩默然。这世上最让人难过的,其实并非杀夫夺妻之恨,而是这些看似不伤人的软刀子,最凉人心。

    原来他一直都很介意叔叔们对他的态度,越是渴望亲情的人,才越是会被亲情所伤吧。叶雨潇探过身去,握住了欧阳晟的手。

    欧阳晟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心情可以理解,但能不能别秀恩爱,他还没寻着媳妇呢!章诚轩重重地咳了两声。

    欧阳晟握着叶雨潇的手没放,转头问他:“齐王府的爵位,乃太祖亲封,多少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怎么会在这无波无浪的时候被夺爵?”

    章诚轩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见他们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只得自己移开了视线:“爵位是他们自己折腾没的。”

    “自己折腾没的?”欧阳晟惊讶又疑惑。

    章诚轩道:“自从你自爆了出身,你的几个叔叔成天朝皇上跟前递折子,称齐王府出了你这样的奸生子,简直有辱门楣,乃是齐王府之耻。皇上烦不胜烦,干脆以齐王府家风不严,导致血脉不纯,有负圣眷为由,废了他们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