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寻真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春风一度”还会有这样的坏结果。

    锦帐流苏随风而动,她草草地起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衣物快速穿戴完毕。珊瑚床上的人还在香软的梦境中,只能窥见一截雪白的藕臂自锦被中探出。

    卫寻真思忖了片刻,留下自己仅剩的碎银子,拿起佩剑翻身就走。

    师兄师姐们说得没错,这什么什么楼的,是温柔乡,但也是销金窝。

    博山炉里的沉香渐渐成灰烬,温软的风吹动着锦帐。

    就在卫寻真离开不到一刻钟,帐幔内沉睡的美人也蹙了蹙眉头,缓缓醒来。她先是笼着锦被坐起身满脸呆愣和无措。片刻后,她才揽过了榻上的衣物,整装完毕后摇晃着身形下了床榻。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就是因为心中清楚,反而更觉得荒唐和悲痛。

    与此同时。

    公主府中一夜慌乱。在工部尚书家的小姐赵琉璃的婚讯传出后,公主就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态,府里的人本就焦心得不得了,结果连人都失踪了,这还了得?!只是他们找遍了四处,就没想过要去闻香楼寻找自家主子。

    李令月是一个人离府,又是一个人回来的。

    只不过离府前的怅然和忧伤早就消失殆尽了,而是化作了满心的愤懑——起因是她在房间的红木桌上瞧见了碎银子——敢情是把她当作花楼里的姑娘——她又询问了一番,结果得知闻香楼根本没有一个叫作“寻真”的姑娘!

    这么一来,她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

    一东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原本打算再找不到人就传消息到宫中了,没想到公主自个儿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当然这股松快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伺候公主沐浴的时候,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霎时蓄满了泪水。

    “奴婢无能!公主,您——”

    李令月摆了摆手,她的嗓子有些哑——昨夜使用过度。

    一东见自家主子如此样态,紧接着又浮现了一个猜测,她的神情和语气更是委屈和焦急。“赵姑娘,她、她——”

    李令月一怔,垂眸藏住眼中的黯然,她摇头疲惫道:“不是。”片刻后,她又道,“等会儿去城中找个人,她叫寻真。”不过这可能是个瞎编的名字,思来想去,又补充了一句,“带上画像。”

    她记得那可恶的贼子的样子。眉眼俊俏,顾盼之间风流自成。与兰心蕙质的赵琉璃不同,她的身上有浪迹天涯的侠客洒脱。

    李令月那一夜没怎么睡好,她的声音忽轻忽重。一东看着她心中十分难受,将“寻真”这个人牢牢地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