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君气急眼泪夺眶而出,怒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阿祖?他还不到二十岁,你让他守着一个坟墓一辈子吗?未免太残忍了,他只是爱上一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他承受这些?你生为楚风的父亲,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凭什么让我们阿祖做那个守墓人?他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啊,凭什么?哪怕是让阿祖守着一个像公主那样醒不来的人我也不说什么了,最起码他还有希望,可您您怎么忍心让他去守一个连摸都摸不到只能隔着黄土躺在棺材里的人,用他年轻的一生?”

    上官弘红着眼道,“你以为我就真的忍心吗?我何曾不知道阿祖的一生才开始,我何曾不明白他的一生还很年轻,可你没有看到他撞向楚风棺材时的决绝,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绝望了,我如果不答应,他早就死在你面前了。我残忍吗?是你不知道失去一个心爱之人有多痛苦,如果今天死去的是阿祖,楚风也会和他一样,你还会觉得残忍吗?我能承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因为我经历过太多生死,可是阿祖不一样,他无法承受,他需要一个念想,需要在心里留住点什么,让他守着楚风,他也许会重新站起来,哪怕一个十年呢?最起码他还能好好活着。”

    梅若君蹲在地上捂住脸毫无形象的痛哭,这段时间她真的已经哭了太多回,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管控机制失去作用,她想也许有一天她会哭瞎的。

    梅若君回到梅府,不知怎么对父亲解释,只好先找来母亲将事情讲了一遍,“母亲,以后你要多劝解父亲,阿祖的事情急不得,尤其是现在,不能再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了。”

    梅二夫人擦着眼泪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家就剩阿祖一个孩子了,这不是要你父亲的命吗?”

    “母亲,千万要劝住我父亲,慢慢给他解释,迟早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

    富春宫中,沐殷痴痴的坐着,也不说话,也不翻看手里的书,眼睛无神的盯着某处,一动不动。

    慕容绝放下手里的奏折,沉着脸坐到沐殷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问道,“怎么了?还在担心慕容冢吗?”

    沐殷眼睛眨了眨看向慕容绝,搂住他的脖子,用他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的脖子处来回摩擦,浓密的睫毛却一片濡湿,慕容绝明明很生气,甚至是愤怒,可是脖间感受到那抹湿意时心突然变软了。

    头搁在沐殷的头上,亲吻着他的长发,道,“你真的这么难过吗?毫不在意我是否难过是吗?你追着慕容冢的目光跑时,可曾想过我?为什么我的爱在你眼里如此卑贱?”

    沐殷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像个受伤的小狐狸,带着微微颤抖的不安和敏感易碎的心,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道,“慕容绝,还好我遇到了你,不然我会有多惨呢?没有人爱的小狐狸,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追随着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爱而不得。慕容绝这是我的报应,我知道我的报应来了,你是我在这里感受过的唯一的一丝温暖,对我的爱那么明确,毫不掩饰,我羡慕你的勇敢,爱我这件事你做的比做皇上还做的好。慕容绝,你天生就不适合当皇上,你适合做一个白头翁,携一人,驾一小舟于小河之中,或游山玩水,或如此浪迹天涯,随性而起,随性而止。”

    慕容绝虽知沐殷是戏言,可似乎真的看到了远处不太湍急的河流上,有一人戴着斗笠,手执竹篙,竹筏上坐一人,一袭白衣,长发飘飘,赤着双脚在水里打着水花,激起一圈涟漪。

    “阿殷,或者我们真的可以换一条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才是相爱的,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相遇,你不应该是沐殷,而我也不是慕容绝,这天下与我们毫无关系。那么,你能否放下慕容冢,试着喜欢我呢?”

    沐殷从慕容绝的脖子处抬头,泪光点点看着一脸平静的慕容绝道,“可是你现在是慕容绝,我也是沐殷啊,有些错误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了。”

    慕容绝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一转眼十天时间过去了,阿柒发烧也发了整整十天,虎庄上下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司徒神医围着火炉亲自熬药,曼珠拿着冰脸巾给阿柒一直擦身体,谷风的父亲也每天都来看一次,心里更是着急。

    虎庭中,虎庄的庄主,和慕容冢是忘年之交。以前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后来遇见慕容冢后就关了镖局在这个地方开辟了一个庄子。此人体格魁梧,力大无穷,还有一身的好武艺,年近五十,却精神抖擞,气质不凡。

    景云在阿柒额头上摸了又摸,急的直跺脚,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已经十天了,高烧还是不退,不管多名贵的药材都用上了,怎么就是不见好转呢?”

    曼珠眼中泪光点点,道,“喊楚风的名字也喊了十天了怎么都叫不醒了,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把刀子在我心里划。”曼珠用手背倔强的擦了擦脸上的泪,佝偻着身子看着阿柒滚烫的脸,想了想对谷风道,“要不给阿柒放放血如何?我总觉得她心里好像憋着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