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庞昱就被催促着上了驴车。

    咬着发硬的馒头,庞昱眼角余光没忍住扫了又扫官道。深秋的霜降早已把官道两边的光秃秃的树枝批上了一层寒意,让树木恍若穿着夜行衣的杀手,带着几分阴恻恻的杀意。

    绵延数里的官道周边,都是如此阴沉沉的景象,带着秋日的肃杀。

    甚至因为过于冷清,越往寺庙,甚至还有乌鸦盘旋哀鸣。

    声声凄厉,让人不自禁毛骨悚然。

    庞昱吓得直打哆嗦,忍不住回忆美好的景象进行替代。

    开封府城外的官道,周边树木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仿若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保卫百姓的安全。每到秋日,官道边的田野一大片一大片都是麦穗。连绵起伏,金灿灿的,可好看了。

    而陈州之所以会这样,据说树枝但凡带点绿色,有点水分的,都被难民给啃了给吃了。更别提田野了。早就因为干涸,庄稼苗苗都长不大了。哪怕秋日有几场雨,却也于事无补。只能盼望老天爷开恩,冬日多降雨,可以滋润土地,可以让百姓赶得上明年的春耕。

    回想着自己在知府奏折里横扫过的内容,庞昱表情难得肃穆了些,在心理轻哼:“知府都上书求雨呢。”

    “真有神灵可以转运的。”

    “大灾之后有生机,这话不假的。”

    可越在心理来回反复的自我宽慰着,庞昱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地,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起来,只觉得自己心理空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慌得不行。

    尤其是他好像走背运,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庞昱刚一下驴车,还没拿稳临时文书登记的小本本,就听得交接的衙役跟韩文斌道:“刑犬在后山找到脑袋了。那无头的尸体是庙祝。”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庞昱脑中空白一片,什么心思都顾不得了,急忙问道:“是……是庙祝朱大师,最擅长解签算孕机的那个?”

    韩文斌看着面色刷白,甚至情绪激动的庞昱,直接拿刀在人眼前示意了一下:“安静。”

    交接的衙役见状好奇:“这个小兄弟有点面生啊?”长得好事挺好看的。就连脸上有胎记,这么大片胎记却也没不难看,反而跟朵花一样,衬着其他没胎记的地方都白嫩了几分。

    “识文认字,我带过来画画的。安乐侯要求封存现场。”韩文斌沉声道:“要求虽然奇奇怪怪的,但按着他的办法登记后就会让人一目了然。且尸格按着他的填写都清晰了很多。”

    诉说自己遵从安乐侯命令的理由——安乐侯下令推行登记的尸格,韩文斌解释道:“所以我才找这小玉兄弟过来。”

    衙役闻言无所谓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