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血腥味极浓,门窗严丝合缝既透不进风又散不去味儿,晏小山一进去,便见军医依着最亮的灯烛行针,旁边的铜盆里扔着染血的布巾,通红一片。

    晏无道卧在床上,额上发着汗,唇色青白中透着紫,脸上更是惨白着毫无血色,这模样比之白日还要不如。至于身上,几处大穴布满金针,胸口伤处的肉翻黑,伮伮扎刺的金簪已经丢进了炭盆还未消融。

    晏小山从未见过晏无道带兵驰骋沙场,他自有印象已来,晏无道便是在内阁翻云覆雨游刃有余,就是接到他重伤的消息以来,也没把它真正当回事。

    他背手于身后,紧握成拳,所有心绪不见泄露,声音更是镇定自若。

    “父亲何时会醒?能否让父亲马上醒来?”

    军医察觉到周身一暗,对晏小山的问题只字不提,头也没抬另吩咐道:“用火上烤着的小刀,把大人的腐肉都刮去,快!”

    十四动作极快地取来刀,就要上前,被晏小山拦下。

    “我来。”

    他接了刀,下手快中带稳,稳中精细,割去翻黑的腐肉,刮去附着的脓血,偶有抬头望去,晏无道昏迷中微微蹙着剑眉。

    不知他是因施针还是刮肉而痛,晏小山停下手,小刀悬于军医喉结之上。

    “马上让大人醒来。”

    军医面不改色手下不停:“大人不顾自己身子安危,只怕不到明日不会醒来。”

    晏小山眯了眯眼,“我不想说第二次。”

    军医放下手,侧头看向晏小山。“如果将军能拿到解药,下官可以一试。”

    晏小山撤开刀,站了起来。

    “我只给你一刻钟,务必让他醒来。”

    军医看着晏小山的背影摇摇头,这是他身为医者的仁心,逆向而行适得其反。除此外他不过小小的医官一个,自然不知也不愿深纠尔虞我诈,晏小山即是将军,军令如山,他还是从医箱里取出长针,差十四喂晏无道吊命的药丸,然后刺向了风池、风府两穴。

    晏小山摩挲着指节,半晌,军医拱手上前:“将军,大人醒了。”

    军医退出房内,屋内除了晏小山便是亲信十四。

    晏无道半睁着眼,不过刚刚醒来,目色间却见着有神。晏小山坐在床边看着晏无道,各种情绪交织,最后只道:“父亲,魏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