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脸色微红,从树梢上跃下来道“先生说得对,万不可得意忘形,吃亏的终是自己。这一路前往甘凉,还请先生训诫!”

    尉迟观脸上并无表情,淡然地望着玉儿道“要达到不以物喜不以物悲这个无上的境界,毕竟是一件需要长期修炼的事情。得意是没有错的,忘形便会给自己招来祸端。公主此番前去甘凉,路途千里,很难逃过门阀世家与混沌教的耳目。公主不如改去汉中,如有人问起,就说运送一些沿汗水南下荆州的货物,以赚取利润,自己纯粹游山玩水而已。”

    玉儿想了想道“我家还有一个姑姑嫁给了金州总管窦毅,我就说去拜会亲戚罢。只听说汉中往玉门关、阳关原有小路,但十分险峻,兼之乃羌、胡杂居之地,恐怕不容易过得去。”

    尉迟观抚着虬髯道“公主但去无妨,还有些奇遇,对公主是必不可少的。公主待会儿就去求主母,让昆仑奴跟随公主西去。”

    玉儿便有些忸怩道“自我‘发狂’后,昆仑大叔已经十数日不肯来我荷风院了。听慧娘说,他以为自己碰触了我,于礼法不合,故不再愿意与我来往。”

    尉迟观微微仰起头道“有了主母严令,他不会不去的。公主以礼待之,必然尽释前嫌。今日准备一日,明日公主就启程吧。长孙晟已经与长安城里玄女宗的头领接洽上了,就不必担心天元皇帝的安危了。如果有机会,为师也会与你在西去的路上相见的。”

    玉儿感伤道“赟哥哥虽然有长孙晟和炽繁妹妹照顾,但他只剩下了半条命,怎么能担得起长安城里错综复杂的政局啊!朱满月暴露了,那些个阳奉阴违的门阀世家与股肱大臣呢?他们的手段更加隐蔽,赟哥哥身边并无可与之相抗的人。”

    尉迟观亦同意玉儿的看法,但凡忠心耿耿的臣子,都被天元皇帝免官的免官,发配的发配,处死的处死,如今的朝廷,都是些投机取巧、阿谀奉承之辈。“所以才要尽快召回赵王,有他在朝中主持大局,那些宵小便不敢轻举妄动。”他瞅着玉儿道“公主任重而道远啊!”

    玉儿回到荷风院,便要慧娘整治行装,以备远行。慧娘是个好动的,听说要出去多日,兴高采烈。一边收拾着行装,一边哼唱着长安城最流行的歌子《踏摇娘》

    我的命苦,踏摇,吆喝;

    你的命长,踏摇娘,吆喝。

    谁叫我有这么一个主子,踏摇,吆喝;

    谁叫你有这么一个郎,踏摇娘,吆喝!

    玉儿自与尉迟先生去向主母禀告,只推说玉儿道行、剑术有了长进,缺少的是江湖历练,须得去汉中走一遭来。

    主母本不愿意,见是尉迟先生的主意,便抹着泪同意。不放心她一个人,主动提出要昆仑奴相跟着。即刻招来昆仑奴嘱咐了,昆仑奴有些难为情,但依然点头应允了。主母喜道“待回来时给你找一个干儿子干女儿,以便侍奉膝下。”

    有调皮的家奴调侃道“如此还不如替他老讨一个媳妇,养几个自己亲亲的儿子、女儿,岂不胜过干儿子干女儿千倍哉?”

    昆仑奴一张黑脸变成了紫茄子,乱摇着手道“我最怕的便是媳妇,反折了寿去!”躲到了一边。

    玉儿与尉迟观并家中的奴仆都笑了起来。

    主母又拉过玉儿叮嘱道“我平日里最不喜欢你女扮男装,此时反不可露了女儿面目,日日须扮成公子王孙模样。听进去没有?”

    玉儿笑道“此去须数月,回来时我如果成了真小子了,姨娘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