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净过了手,冲吉嫔眨眨眼,“咱们再听听缊布怎么说。”

    缊布进来请安。

    廿廿身为中宫,总管内务府大臣都是家仆,平素自都比外臣更亲近些儿。廿廿自不见外,便直接问起奎福所奏。

    “……缊布大人觉着,十额驸便是在家里舞枪弄棒,却当真有胆子向皇上做什么去?”

    缊布静静看廿廿一眼,“皇后主子请恕奴才直言,毕竟陈德伏法,不过数月。”

    廿廿便笑了,指尖儿点了点炕桌儿,“我就知道缊布大人是想到那件事儿去了。”

    有人胆敢行刺皇上,又必定对宫中熟门熟路的模样,且守门的禁军仿佛也熟络似的——以和珅当年的权势,以十额驸的身份,他的确是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一点。

    廿廿便轻轻叹口气,“不瞒缊布大人,我当年为公主侍读之时,便认得十额驸和绵庆阿哥福晋兄妹两个。依我当年的所见,十额驸舞枪弄棒不过是贪玩儿,他却没这个胆量。”

    缊布却坚持道,“皇后主子对十额驸的记忆是多年前的事,人长大之后总会变;况且有和珅之死隔在当间儿,身为人子,必定有为父报仇之心……”

    缊布小心看一眼廿廿,“奴才不仅为皇上想,又何尝不是为了皇后主子?纵然外人不知晓,可是奴才此等家臣都知道,当年亲自带人擒获和珅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娘娘您啊。”

    “况且陈德是守在顺贞门行刺,顺贞门更是内廷主卫门出入之门,故此奴才早就担心,陈德真正要行刺的目标,不是皇上,而是……”

    廿廿便也眯起眼来。

    看来缊布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陈德之流极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只不过碰巧儿,跟皇上撞在一处去了。

    可是廿廿却还是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就算陈德居心叵测,可是我依旧相信十额驸的为人。不会是他。他纵然是和珅之子,可是先帝爷和皇上对他恩眷却深。”

    “尤其是先帝爷啊,不是将十公主这颗掌上明珠都许配给他了么?如此隆恩,他必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缊布却笑了,“奴才斗胆向皇后主子进言——皇后主子以为十额驸会感激先帝爷?不瞒皇后主子说,奎福向内务府的奏报中还说,就在先帝爷国孝期间内,十额驸竟然将侍妾带到墓园去,竟在国孝期内产女!”

    “此等不忠不孝之事他都能做下,他若对先帝爷还有半点感激之心,他又何至于如此去?”

    廿廿心下便也一痛,轻轻闭上了眼。

    ——丰绅殷德,是太过分了。

    廿廿心下盘算着,指尖儿便也无疑是地在炕桌上转了两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