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的黑布被取下,他y朗的五官在她眼前暴露无遗,嘴角斜斜地往右上扬,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好一张冷y的俊脸,此刻被他带跑了画风。

    沈青染发现自己从前还是高看他了,这位平王殿下虽恶名在外,看起来是个冷面阎王,骨子里还是个嬉皮笑脸的市井无赖。思及此,她忽觉心下一松,轻笑出声。

    她一头雅黑sE长发大部分垂在脑后,有些散乱在左肩,素白的孝服衬得她格外楚楚动人。萧澈见她一笑,也跟着笑,明晃晃的八颗白齿,让他看起来傻得过分。

    “你笑什么?”她问。

    “因为你笑。”

    “由衷之言?”她破天荒地接了话,或是因为他方才崖下相救。

    “是,天地为鉴!”他嗓音明快,朗声答道。

    “呵,”她轻嗤一声,“天地如何为鉴?我见过许多男人,起初信誓旦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最终那些所谓天地为鉴不过如昙花一现、日出冰消。”

    “本王自惭尚不能睁眼把这些话说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临崖站立,一身劲装,明明是“谦虚”的话,他说的格外正经严肃。

    她转身背对他,语气如青红皂白的颜sE般分明坚决,“白云苍狗,世事变幻莫测,我谁都不信。”

    好像时间过了好久,久到沈青染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她听见,他站在她身后,淡淡道:“沈小姐画地为牢,不以己心托人也好,这样我对于别的人进去的担忧便少一分。至于我,既是大理寺少卿,专侍牢狱,你这个牢房阻得了他人却拦不住我,即使头破血流我也要闯进去。”

    晨光给他镀上了浅淡的光辉,一如现在他斩钉截铁的誓言,引诱她往下跳,跳进他满眼的晓风残月里。

    可是,她是谁啊?她是沈青染,依旧的冷情冷心,或许有过触动,但有些东西还是根深蒂固,朝夕间轻易改变不了。所以,她连不屑都懒得表示,说“好,拭目以待。”

    ......

    他曾经听她说过,情Ai,不过是世人自寻的烦扰。所以断情绝Ai,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烦扰,舍弃了情Ai,便不会再有忧愁;舍弃了情Ai,便不会再有恐惧。

    那是一个沾了暑热的晚上,他去了那个有她在的一个小县城,见到她时,她正在月下秋千上独自饮酒,喝得双颊酡红,散去了白日的孤高冷漠,眉宇间却布满Y郁。

    见到他,她照旧兴致蔫蔫,懒得抬眼,招呼也没打,枕着秋千绳,垂着头,自顾自说,“红睡,今日我见到一个nV子被沉进了河里,”

    刚说了这一句,她忽然笑了出声,凄凄地像遭人遗弃了一样,“我站在围观的人群外,听见她哭喊:‘我与顾郎两情相悦,他不可能背弃我,他会回来救我的!’她喊啊喊,水渐渐淹没了她的身子、她的口鼻。直至再也听不见她喊顾郎。

    可周围的人就是无动于衷,甚至幸灾乐祸骂道:‘下贱坯子,跟男人私奔,怀了野种,想不到在外头被她男人抛弃了,活该,族长把她抓回来浸猪笼真是便宜她了,没得脏了怀县的水。’”

    他没说话,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