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用兵,乃是兵家大忌!”

    邺城,崔世济将从幽州来的战报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虽然不过十月中旬,北方的天气已经很冷,天阴沉沉的,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一场雪随时都有可能会覆盖大地。尤其是到了晚上,院子里的池塘甚至都会结上一层薄冰。

    尚且偏南的邺城都是如此,幽州那边天气必然只会更加严酷。

    坐在上首的裴矩合上一份文书,抬头看向崔世济。

    这是裴矩的府衙,崔世济登门拜访之后,裴矩就屏退了左右。

    他当然很清楚,这家伙绝对不是来和自己说这件事的。

    “春夏主耕种,秋冬主杀伐,秋收之后正是征战之时,可不是什么兵家大忌。”裴矩微笑道,“仲民(崔世济表字)兄何出此言?”

    “弘大兄,你也得看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崔世济愤愤不平道,“现在的邺城已经这么冷,更何况幽燕之地?陛下对薛延陀动兵乃是迫不得已尚可理解,但是竟然还要转而对平城用兵,劳师远征,怕是不妥啊!”

    裴矩目光一闪,看向崔世济:“仲民兄啊,尔这是在为陛下担忧,还是在为平城的汉军担忧?”

    崔世济一怔,下意识的环顾左右。

    “隔墙无耳也。”裴矩笑着指了指背后的屏风。

    崔世济呼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小心的坐下:“弘大兄,为谁担忧,汝亦知也,何必说出来。”

    裴矩笑了一声,声音也压低:“清河崔氏和汉军已经隔河相望,难道开始迫不及待了?”

    崔世济尴尬的笑了笑。

    迫不及待当然不至于,甚至可以说崔氏并不倾向于投降大汉,毕竟在北周他们依旧是和裴氏站在一起、一等一的豪门大户,但是到了大汉恐怕就没有这些待遇了,甚至自家子弟还得挤破了脑袋和一帮寒门去抢夺入学、深造以及科举的名额。

    对于一开始的世家来说,和寒门子弟争夺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家族都期望能够以此彰显家族子弟之能耐、更可以光宗耀祖,但是现在的世家早就已经是垂死的百足之虫,纵然死而不僵,但是真的要说去和别人平等竞争,哪有这个底气?

    家里的纨绔们养尊处优惯了,都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清楚。

    去竞争,那就是去送死啊,祖宗多少代人打下来的基业和威名,恐怕短短一两代人就会丢的一干二净。

    闻喜裴氏当然不会怕,裴氏人才即使是在大汉的科举制度下依旧有放光的,现在书院之中也有不少裴氏子弟高居榜首,毕竟这个家族繁荣昌盛了这么久,底蕴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