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走后,戚白面无表情地走回办公室,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医生沟通治疗方案,德高望重艺术精湛的主任医生几次停下来打量这个年轻人的神色,都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在走廊里被那个暴跳如雷的年轻人抓住发作的不是他本人一样。末了,医生收起好奇,心想现在年轻人的城府还真不是他能够窥探的。

    治疗方案确定下来后,戚白留下陆平在医院里办理后面的想管你手续,拿了车钥匙就走。

    陆平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但是慑于他周身的低气压,噤若寒蝉地没敢多置喙,只是悄悄拿起手机,把这边的情况通报到常泽那边。

    直到车子开出医院,戚白冰封住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松动。

    他的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的局面,是他十年来所遇到的最棘手最让他不知所措的一次。

    戚白狠狠在眉心掐了一把,竭力平复心情,整理思路。

    两个小时前,樊快雪和他说完就走,丝毫没有提说要去看一眼李艳,所以戚白心里很清楚,他和樊快雪之间问题的关键不是李艳,而是樊快雪所谓的其他那些事情。

    李艳只是个□□,引出他所隐瞒的伤人的一切。

    如果都说出来,樊快雪会原谅他吗?很难吧,可是他真的不想失去樊快雪啊。

    该怎么办呢?

    说一部分还是继续隐瞒?

    还能瞒得住吗?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在樊快雪心里发芽,只会长出更多的隔阂来。

    瞒不住的!他有些绝望地想。

    其实,虽然戚白把一切需要隐瞒的都隐瞒得特别好,一切可能让樊快雪疑问的点都想到并做了预处理,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会有露馅这一天,所以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如果真的走到这一天,他该怎么应对,相反,他设想过很多次,还在心里做过很多个预案。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足够镇定,没想到事到临头,他还是这么慌乱,就像是赖以生存的东西突然坍塌了一样,连下一步该怎么走都不知道了。

    所以,该怎么办呢?

    戚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整理纷乱如麻的思绪。

    首先,坦白他这些年和李艳的种种纠葛——这个应该是瞒不住的,毕竟樊快雪即便今天没有去看李艳,以后也会去看的,他是那样一个心软的人,李艳又是他的生母,一个病入膏肓的可怜女人——所以即便他不说,只要樊快雪和李艳见面,就势必会知道十一年前那20万块钱。

    这是他第一件觉得无从对樊快雪解释,觉得异常愧疚,甚至自己都觉得厌恶的事情。

    他是靠那二十万从投资一些小生意步步做大的,后来几次关键的投资都是和电影相关,因为重生,他知道那几部电影会票房大卖,在无人看好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压上全部身家,最后赚得盆满钵满,成了投资界一时的神话,有人说他未卜先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