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紧紧地蜷缩着,微微颤抖,路明非不得不一路都抱着她。

    其他人也不好过,除了少数意志极其坚强的,其他人都双眼通红,严重的止不住地流着血泪。

    幻觉一直追着他们,有人会忽然神经质地看向自己背后,好像有恶鬼跟着他似的,也有人尖叫着说德国人!德国人冲上来了!却又忽然指着上方,高呼看啊,那是我们的飞机!

    路明非也频频出现幻觉,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走在满是熔岩的洞穴中,浑身着火的猴子成群结队的从后面追上来,超过他跑向前方,有时候他又会以为自己重新走在了前往仕兰中学的路上,天黑黑要下雨,更奇怪的幻觉是他跋涉在破败的教堂里,走廊长得一眼望不到尽头,他怀中不是零而是路鸣泽,路鸣泽如圣徒般裹着染血的白袍,手和脚上有着类似耶稣的被钉子穿透的伤痕。

    好在这种强磁场导致的幻觉并不像赫尔佐格的梆子声那样无法摆脱,他还是可以通过集中精神来恢复片刻的清醒。

    “棒极了,我亲爱的瓦列里耶维奇!真是漂亮的一拳!”

    “尊敬的波波夫先生,您的枪法还是像在古巴时那么准!”

    “瓦洛佳,捡起他的枪,回忆一下这东西怎么用,然后跟上我。”安娜刚刚撂倒了一名格鲁乌战士,把他的武器踢给了瓦洛佳。

    瓦洛佳的娃娃脸上仍旧带着几分腼腆羞涩,但检查枪支的麻利手法足以说明这家伙也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紧跟着他抬手一枪,子弹从安娜的肩膀上方飞过,打穿了一名格鲁乌战士的大腿。安娜上前几步,高跟靴子踩着那名战士的头,补一枪要了他的命。

    夺得几件屏蔽衣之后,这帮看似年轻的老家伙居然渐渐地占据了上风,拳打脚踢,皮带挥舞,加上安娜的枪在后面支援,一路平趟。

    不过这也好理解,经过龙血的洗礼,他们有着比一般年轻人更为强健的体魄,而他们的战场经验远胜于哪怕最资深的格鲁乌战士。听他们的对话,他们中很多人甚至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枪林弹雨和尸山血河把他们的神经锻造得极其坚韧。

    可密集的枪声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格鲁乌部队正向这边靠拢,在一条通道的正前方,格鲁乌部队的重火力手们占据了地利,用狂暴的火力压制了这帮老家伙。即使号称苏联历史上最恐怖的女狙击手,安娜也只能躲在岔道里,偶尔闪身出去开一枪。

    “他们不是来抓你进监狱,他们是要把所有人就地处决!”路明非说。

    他和布宁躲在同一条岔道里,布宁紧紧地抱着克里斯廷娜。

    克里斯廷娜的状态比零更差,患有渐冻人症的她原本神经系统就不健全,磁场彻底搅乱了她的神经电流。她的身体僵硬,瑟瑟发抖,脸色惨淡得像个死人。

    她的包丢在会场里了,那种特效药在包里。

    “你难道还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什么现在出现?”布宁苦笑,“他们也是为了货物来的,拍卖会刚刚结束,货物一定在我们身上。这不是什么执法行动,而是黑吃黑!”

    路明非使劲地摇头,暂时地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和画面甩掉了。

    “你的气垫船停在哪里?”路明非问。布宁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天台上有一架直升机,但载不下我们所有人。”

    老家伙的坏心眼又在活动了,他只准备了一架直升机,就是出了问题只准备带着女儿跑路,并没有考虑其他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