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推了推,休息室的门依然紧锁,里面的讨价还价似乎还没有结束。他正要离去,却注意到门缝下方正汩汩地渗出血来。

    “来人!”路明非大吼。

    布宁迅速带着服务人员赶到,看到这一幕老家伙的脸色也变了。他从服务人员那里接过手枪,接连几枪破坏了门锁。门刚一推开,就闻到浓重的血味。

    休息室里到处都是血,涂满地面、墙壁、甚至天花板。

    空气中还飘着雪茄的烟雾,茶几上的酒杯中,冰块还没有融化,似乎前一刻还在安静地谈着生意,但下一刻骤变发生,谢苗被一支锋利的短剑钉在了沙发上。

    动手的人是格里高利。他看起来简直就是个虔诚的修士,但动起手来不亚于一名现役海军陆战队。米哈伊尔立刻反应,他跟格里高利之间有过惨烈的搏斗,这从墙上的血迹可以看得出来,但厚厚的门和墙壁把声响隔绝了。米哈伊尔的格斗术应该也相当精强,但最终被格里高利用一根细细的钢索吊死在吊灯上了。但格里高利也没有机会走出那间会议室,就在他想要取出手提箱中的货品时,被短剑贯穿了心脏的谢苗醒了过来,用一支大口径手枪把格里高利的脑袋炸成了碎片。但这也耗尽了他最后的一点生命。

    惨烈的场面只是稍微震惊了布宁片刻,他跑到格里高利那没头的尸体旁,检查那两口手提箱。

    因为急切,他没有来得及避开路明非,破碎的玻璃瓶里,某种黄绿色的软体动物还在微微地蠕动。

    那东西看起来是某种大型水蛭,路明非家乡也叫蚂蟥的。这价值上亿的货品,所谓罐装的时间,居然是大型蚂蟥。

    布宁站起身来,暴怒地踹在格里高利的尸体上,“混蛋!”

    谢苗最后开的不是一枪,而是打完了弹匣里所有的子弹,一枚玻璃瓶被爆掉了,另一枚玻璃瓶则被子弹削掉了一半,连同其中的水蛭,那东西看起来也活不成了,体液从破碎的身体里汩汩地渗出。如此精准的射击,无疑最后谢苗的目标不仅是格里高利,也包括了这两件货品。

    路明非从谢苗的胸口拔出那支短剑,看制式是当年苏联海军军官佩戴的礼仪短剑,跟现代的军用匕首相比,实在说不上什么利器,但在格里高利的手中威力不亚于子弹。

    实在很难想像有人会用这种东西作为凶器。

    “收拾干净!”布宁下令,“尸体焚烧掉,他们的东西全部封存,货品的残渣冷冻起来。”

    服务人员立刻把围观的客人请了出去,开始清理工作,但消息的泄露已经无可避免。路明非很确定,当客人们围聚过来的时候,关注点都是破碎的货品而不是惨死的友人。

    他们的神情是惋惜和愤怒的,跟布宁的愤怒如出一辙。

    现场并不复杂,简单地推理,想做场外交易的谢苗和米哈伊尔找上的却是个强盗,格里高利要么没钱要么没准备出钱,也可能是谢苗的出价他无法接受。但对货品他志在必得,无论用上什么手段。但想不通的是外面都是布宁的人,难道格里高利准备带着一身的血悄悄离开?或者说,他是想把外面的人都杀了?

    可他的身手纵然凌厉,却怎么也过不了楚子航的那两把刀,可以想见格里高利对货品的渴望,让他变成了孤注一掷的亡命徒。

    片刻之后布宁从休息室里出来,并不过多地解释,只是走到吧台边坐下,打个响指,立刻有一杯伏特加摆在他面前。

    他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压低了声音,“今年的货肯定不够了,接下来的竞价会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