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一会,徐平对赵祯道:“陛下,中原种粮,良田也不过年产两三石。今年第一年,营田务开来种田的只有一百多顷,能收粮米两三万石就不错了。”

    “万事开头难,第一年有两三万石,第二年不定就有几十万石了,慢慢来吗!”

    这个概念赵祯还是有的,全国各路大致有多少田,产多少粮,收多少税,作为皇帝赵祯会把这个数字大致记住,不然他每天看那么多奏章不就是白看了。

    晏殊在一边道:“陛下说的是,只要头开好了,粮食很快就能多起来。”

    徐平出了一口气,乘机道:“开头第一年,要整理田地,开沟治渠,招募人手,营田务还缺耕牛骡马诸般大牲口,万事繁杂。臣想来想去,直集贤院、太子中允王拱辰,本是天圣八年状元,自去年至今又在三司条例偏修所做事,学识既广,做事也可靠,可以出任第一任营田务提举。可以责以数额,逐年考课。”

    “王拱辰?”赵祯沉吟一会,点了点头,“倒是可以,就是年龄幼小了些。”

    “陛下,王拱辰只比微臣年轻两岁,不算幼小了。”

    徐平为人做事一向老成,在赵祯和朝中大臣的印象里,都早已经忘记他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只当成官场浸淫多年的老人。徐平一说王拱辰只比自小两岁,赵祯和晏殊才恍然明白过来,不过不是想起王拱辰年龄不而是想起徐平原来才这么年轻。

    赵祯道:“对了,自中状元也有几年了,怎么一直没听说王拱辰成亲?”

    徐平道:“听说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家了。”

    对这话赵祯深有感触,点头道:“贤妻家中宝,确实要慎择,不能草率。”

    一边的晏殊笑道:“却是巧了,我回到京城,刚好有人托我给王拱辰做媒。”

    “哪一家?有这么巧?”

    赵祯和徐平都觉得奇怪,看着晏殊。

    “资政殿学士薛侍郎,有五女,其中四女都还没有许人。我回到京城,特意托我寻找合适的人家。前两天见范仲淹,谈起此事,刚好馆阁校勘欧阳修丧妻未娶,薛家二女便许给了他。剩下三女,我想来想去,京城里面也只有王拱辰这位状元最合适,薛侍郎也非常中意,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问他的想法。今天刚好说起来,不是天意?”

    薛奎受两任皇帝的信任,当朝的元老重臣,现在年纪老了,又有哮喘,基本处于养老的状态。这可是真正的权贵豪门,足以当得上王拱辰这位状元了。

    薛奎有一子早夭,此后连连生的都是女儿,没办法过继自己的侄子承继香火。现在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有四个女儿留在家里没有出嫁,他是急得不行。

    这个年头,男子娶妻,长相这些真的是次要的,只要脾气合得来,能够持家,就是不错的贤内助。况且薛家三娘子说不定还长得好看,王拱辰只是没办法先看一眼罢了。

    听说是薛奎家,赵祯拊掌笑道:“这是好人家,足以当得起状元郎。如此最好,王拱辰在京城里任职,娶薛侍郎家的女儿,是他的福气。”

    徐平没有插话,他的观念里对这种包办婚姻还是有些排斥的,虽然他自己也是父母包办,但到底是从小长大,知根知底,跟这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