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看着自己的手,小语的血可以,自己的应该也可以啊,她们是双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相公,相公?是你在说话吗?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妇人空洞地眼神突然神采奕奕,她的视线很快落到了还没有凝实出头部的男人身上,“相公,是你吗?你怎么了,你怎么成这样了?你的头呢,头呢???啊~”

    凝语虚弱地跪倒在地上,“姐姐,不要,我还可以坚持,我要帮他们,他们生生分离十年,相互牵挂,死时,总应该能见上的,是,是不是?”

    “是,是,姐姐没用,总是没用,帮不上他们,帮不上你。”坚强刚硬如凌烟,也快要哭了。

    凝语接过凌烟手中的军刀,将手掌的伤口划得更大一些。便要覆上男人的面容。

    “小语,小语?”恍然间,凝语便跌倒了。凌烟接住凝语倒下的身子,痛苦地闭上眼睛。

    “还是不行么?”看着正在嚎啕大哭的娘子,男人的心跟撕裂了一样。

    “我能承受的了痛苦,我不怕消失,我想让我的娘子看见完全的我,我想跟她说话,我求求你。”说着,男人双膝跪地,开始给凌烟磕头。妇人看着自己的相公,只有中间半截的身子,一直在上下晃荡,停止了哭喊,愕然地看着……

    “你会没有了的,就像,没有存在过,什么转世、投胎,什么都没有……”

    “没有关系,我看着我娘子痛苦等我四五年,泪水掉在针尖上,还在给我缝衣服,我看着我娘子跌跌撞撞走上了我上过的战场,她摔倒在我死了的那个地方,她哭得撕心裂肺却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我看着她挨饿受冻,却没舍得把给我的衣服鞋子往身上加一件,我一直都在,一直都跟着,我看着她到了军营,我看着她没命地劳作只是为了能待着这里,一有空闲便四处打听,只是想知道我的消息,我甚至不敢进入她的帐房,我求求你,我只想让她看到我,我想跟她说,我一直都在……”

    妇人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决堤而下,她应该是能听见的吧,或者,心里面听见了。不哭喊了,不大闹了,只是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好!”凌烟不知道这个字,有多沉重,但是,坚硬如她,也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掌心又划了一刀,她用极快地速度覆在了男人的脸上,抹过了他的脖子,后又屈膝,抹他的腿,他的脚。

    “滋滋”声乍然升起,男人的脸、脖子开始凝实,腿和脚也开始泛起白烟。

    “娘子,别哭,我知道你累了,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不忍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世上,让你这般辛苦……”

    “相公……”妇人抬起头,男人的脸越来越凝实,还是十年前那张脸,坚挺的棱角分明。她站起身子,缓缓的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当她摸到温热的肌肤时,她的手在颤抖。

    “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我等了你无数个日日夜夜,衣服做了一件又一件!”

    “我知道……”男人用刚刚凝实的手,抚摸着妇人的头发。

    “你怎么才来,我去了你的战场,我去找你……”

    “我知道。”男人的双腿跟双脚也已经凝实。他上前,揽过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