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忍耐,还是主动出击,都轮不到她来给长孙翊意见,虞清欢在某些程度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不会傻到以为长孙翊真的是来问她的建议。

    既然长孙翊能知道她与黄大夫有交集,殊知今上不会知道长孙翊与她私下会面?到时候不管长孙翊做什么事情,都很可能变成淇王府挑唆。

    长孙翊这厮,果真投胎十数次都改不掉那喜欢玩阴谋诡计恶习。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她今日有没有给长孙翊提意见,事情已经波及到她,再也撇不清干系。

    如此,只能把伤害程度降到最低,她唇角动了动,那一句“陛下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争也无用”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长孙翊拇指上的那只扳指所吸引。

    “翊哥哥,你这只扳指真好看。”虞清欢忽然变了脸色,冲长孙翊甜甜一笑。

    长孙翊晃了晃神,却将手收回袖中:“清欢妹妹,我在与你说正事。”

    虞清欢敛住笑意,道:“不争就是无能庸懦,争就是野心勃勃,争与不争,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长孙翊黑色的眸子情绪涌动,虞清欢知道,长孙翊已经打定主意,必定会去争这十万兵权。

    十万京城守备的兵权,谁要是握住它,很大程度上就是扼住了京城的咽喉。所以,这十万兵权代表的不止是权力,还是帝王的宠信,毕竟,皇帝不会把自己的脖子送给不信任的人捏着。

    诱惑实在太大,长孙翊身为储君,他不可能放弃这个让自己的位置固若金汤的机会。所以,虞清欢那句话,是在推波助澜,鼓动他去争夺权力,因为她知道一个储君,可以有野心,但不可以无能,两者相较,长孙翊必定会选择后者。

    虞清欢实在不想卷入这场旋涡之中,但她也清楚地明白,有些事她身不由己,就比如说她本可以劝长孙翊按兵不动,然而她还是鼓动长孙翊去争去抢,只为了那记忆中相似而模糊的身形,那似曾相识的扳指……

    虞清欢说出这话之后,深深感觉到愤怒的时候真的应该闭紧嘴巴,因为愤怒的时候,理智早已带着是非离家出走,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往往都是错的。

    “我喜欢你手上的扳指,”虞清欢准备一条道走到黑,死死地凝住长孙翊,“我喜欢。”

    长孙翊的态度很明显,也十分坚决:“清欢妹妹,抱歉,这扳指对我来说很重要。”

    如果心里没鬼,虚什么?虞清欢有一瞬间怀疑那晚上的人根本就是长孙翊,但她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遮遮掩掩,多半都有见不得人的隐情,但不一定就是她所想的那些,必须查得更清楚才行。

    “小气,”虞清欢撑着下巴嘟嘟嘴,“以前你还说,什么都会与我分享,就连私房钱藏在树洞都告诉我,现在想看一眼你的扳指都不成,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是憨包!”

    说完,虞清欢将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长孙翊见她如此,眼里泛起点点笑意,但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清欢妹妹,我以为你都忘了,原来,你还记得这些事。”

    虞清欢双手捧着下巴,看向窗外金灿灿的秋阳,她黑白分明的双眸,被映照成最美丽的琥珀色:“人始终要往前走,但一些快乐的记忆,是需要带着一辈子的,就算经历岁月不断变迁,也该珍藏在心底,随时翻捡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