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这位姓潘的老村长掩护江寻实逃跑时,尚且还有数十人幸存,但也不过一夜的功夫,又死了许多。

    有人是因忍无可忍,对这位赫连娘子发难,最终死于赫连之手,也有人是绝望之下,一刀送入自己的胸口,提前自我了断。

    老村长叫潘崇,他也曾年轻过,也曾有过风华正茂。

    回想这大半辈子,从一出生开始,到年少,到血气方刚,又到这垂垂老矣,漫长人生路,着实是太过艰难。

    总归逃不过一死,是人谁能不死?

    只是生为男子,他们便比旁人多苦一些,多挫折一些,也多了太多的坎坷。

    潘崇提不起什么力气,

    心痛,悲哀,狂怒,惊恐畏惧?

    事发至今已有好几日,他起初心中惊骇,妄想解释,妄想求饶,妄想跪地求一条活路,

    妄想牺牲一些人,保全更多人,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曾跪地请死,

    企图借此使那位娘子息怒,借此平息一切,

    然而无用。

    从前生他养他的地方,大好的山水,那熟悉的一切,一夕倾轧,全部被毁。

    潘崇又是一声沙哑至极的惨笑。

    “娘子只因一个怀疑,便可杀人无数,您们这些娘子的性命,当真值钱,当真尊贵,也当真宝贝得很。”

    “可我潘氏儿郎,这么多的人,好几百人,便是全加起来,也没您们这一根头发丝重要。”

    “朝廷算什么?衙门算什么?人命又到底算什么?”

    潘崇一脸哀绝。

    这话平日不敢说,可到了如今这境地,又哪还有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