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义的酒量,两壶而已,顶天能将青楼里的清馆人灌倒,和他的体魄一样孱弱不堪,听到要代天子同饮,面呈难色道:“王……王爷,下官酒量实在……实在难以启齿,喝多了之后会胡言乱语,有辱圣颜。”

    萝鹫咧起嘴角,似笑非笑道:“酒都不会喝,你这官怎么来的?哦,险些忘了,你的亲妹子嫁到了宫中为妃,乃当今最受宠的国舅爷。”

    一席话充满挑衅意味。

    柴子义的妹妹是宠妃,萝鹫的女儿是贵妃,后宫女子争斗起来,不弱于疆场厮杀,于是萝鹫替女儿出口恶气,也就理所当然。

    柴子义见到势头不妙,用袖口擦拭掉额头汗水,一狠心,一咬牙,将大碗酒喝干,中途呛了一下,不停咳嗽。

    萝鹫阴恻恻笑道:“草原规矩,下马三碗酒,入帐三碗酒,坐下三碗酒,共计九碗,柴大人,请。”

    随着二弦琴奏出悠扬曲调,几名彪形斧手进入帐中,手持利刃,跳起了舞蹈。

    斧头在柴子义头顶来回乱舞,国舅爷欲哭无泪,这哪是劝酒,分明是在要命,极不情愿举起碗,拼命朝嘴里灌,喝的猛了,酒水从口鼻喷溅出来,弄的狼狈不堪。

    上官沦为笑柄,李桃歌想要解围,站起来出声道:“王爷……”

    “没轮到给你敬酒呢,坐。”

    萝鹫喉咙发出金戈铁马之声,震的碗筷铛铛作响,手指着风姿出众的少年郎,不怒自威。

    萝鹫有兵有钱有地,名誉是藩王,其实在万里草原另立朝廷,论地位,段冯杜李,两名内相两名外相也不敢与之争辉,李桃歌又怎敢和老人家叫板,把话吞进肚子里,只能在心里祝愿世叔平安顺遂了。

    好不容易喝灌进去五碗酒,柴子义立刻变得摇摇晃晃,闷头栽倒在酒桌,幸亏李桃歌扶了一把,不然插在肉中的剔骨尖刀会割破脸颊。

    萝鹫心满意足端起来金碗,扫了一圈巡视官员,嗓音洪亮说道:“远来是客,本王对你们眼生,自报家门吧。”

    蒲星,崔九,袁柏,周典,按照官职大小依次敬酒,当听到崔九来自十八骑先登营,萝鹫眼眸一亮,笑道:“张燕云是位妙人,听闻无酒不欢,色胆包天,仗打得好,人也不迂腐,与本王臭气相投,回到京城后帮本王捎句话,京城里那些擅长算计的家伙,与之共饮不如独饮,想喝酒的话,来多渤草原,本王舍命相陪。”

    “多谢王爷抬爱。”听见夸赞自家大帅,脾气火爆的崔九顿时喜笑颜开。

    对于这四人,萝鹫没有强灌,只是和崔九干了五碗,他的金碗,一碗顶六七碗,绝不会占便宜,几大坛酒入喉,萝鹫看起来只是微醺,面色潮红而已,视线投向李桃歌,萝鹫再度举起金碗,说道:“我和你爷爷李季同同朝为官,又和你爹李白垚同朝为官,如今你也步入仕途,咱们爷俩又成了同僚,你来说说,这酒该咋喝?”

    李桃歌豪迈举起酒坛,朗声道:“我替爷爷和父亲,敬王爷!”

    李桃歌不清楚自己酒量,反正没醉过,当初在镇魂关,一穷二白,酒是宝贝,大伙都舍不得喝,只有赴死或者过年才喝那么一点,回到京城之后,张燕云馋酒而不酗酒,两人经常点到为止,从未有过醉意。

    草原的酒比起京城的酒,更为猛烈,当一大坛酒喝光,略微上头,李桃歌打着酒嗝,桃花眸子桃花面,徒增几分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