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和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烟,悠悠地说道:“人各有志。卫生系统不是只有医生,和患者,也不只是生病和看病这么简单。在医学角度来看,一位卵巢功能正常但是宫体却有问题的女性,想要自己的孩子的话,可以通过代孕,就像器官移植一个道理,但是从政策还有伦理来看就是违法。大量的中药材出口到国外,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商家蓄意囤积,导致国内药材价格高涨。民间老中医无证行医,算不算违法?医生考中级需不需要规培?是该废除规培政策,还是以后将规培普及,把规培与专硕并轨,废除专硕保留学硕呢?这些问题都不是医生能解决的,医生,只是专业技术人员。掌握话语权,有时候比掌握技术要实用的多。”

    我调侃他,说他是因为他当医生比较菜才会想转行政。他不仅没有反驳,还嘿嘿一笑,说道:“没错,我如果像吴孟超那样拥有一双神来之手,可能就不转行政了。”

    “哎,从政就从政吧。我觉得医师法不太合理,本科医学生毕业试用期满一年才能考医师证,这一年里的实习就等于无证行医,存在很多风险。等你以后要是真的掌了权,希望把这个条文改了!”

    李磊吸了一下牙缝,弹弹烟灰,赞许地点点头,“的确不合理。应届生来到医院,不干活儿学不到东西。干活儿还没有自己的工号,只能用上级大夫的,出了错就是连带责任。有些新人,自己有工号还不愿意用呢,用上级大夫的好逃避责任,更何况没有工号的。如果能允许本科毕业前就把医师证考出来,一进医院就能独立管床行医,有利于学生水平提高,也可以降低法律层面的风险。”

    我看着朋友圈里周振发了一条伤感文案,便跟李磊八卦周振是不是跟胡云闹别扭之类的,李磊看了看手机,却说什么也没看见。我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跟他争辩。李磊翻了翻,还是看不到我说的那条朋友圈。李磊好奇地说道:“我不怎么发朋友圈,难道可以设置只有你可见?”

    我摇摇头,不解地说道:“不知道呢,我用qq比较多。而且,他发的朋友圈下面,也没有别人评论,只有我跟他的好几条回复信息。以前的话,很多学生会点个赞呢。”

    李磊揉揉内眼角,脸上挂着一丝不悦。他猜测道:“我作为同事看不到,学生也看不到,大晚上的发信息,他肯定也不想胡云看到他跟别的异性那样聊,那就是只有你能看了?”

    我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尴尬地笑道:“只是一条朋友圈而已,不提了。”

    李磊眯着眼睛,不依不饶的询问,就像审问犯人一样。一会儿说周振对我有意思,一会儿又问我对周振的特殊行为做何感想。他表面上在调侃我,但是他那故作镇定的神情之下的不安我还是能体会到的。我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缓缓说道:“我想你了~”

    他熄灭烟头,忍笑着说道:“想我,就过来跟我住一起。”

    我冷哼一声,双手插在胸前,赌气地说道:“好啊~”

    李磊立马来了精神,绷着脸严肃地问道:“这可是你说的哈,我明天就去接你!”

    我想了想,说道:“要不周末?”

    李磊努努嘴,给我一个白眼,“算了吧,看你不乐意的样子,等你跟门诊结束时,再过来吧。要不然,到时候又要埋怨我耽误你学习。”不一会儿,他便开始打呵欠了。当他想挂掉视频休息时,我逗他,“就这么睡了?睡前不活动一下?”

    李磊躺在床上,疲倦地睁着眼睛,“隔着屏幕怎么活动,鞭长莫及。”

    我邪魅一笑,缓缓解开睡衣腰带。李磊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坐了起来……

    毕业后,有单位的规培生都回到自己医院步入正轨。学习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将面临待业,便想着抽空去柳慧所在的私立医院看看。

    晚上,去中山公园跑完步后,伴着清爽的晚风,不知不觉来到了万达天幕下。最近流行起了摆摊,万达对面满满的一排商贩。还有开着敞篷车卖水杯的,光看车身,就觉得杯子也肯定不便宜。路过一个橱窗,里面停放着三辆阿斯顿马汀,尤其是蓝色的那辆,鲜艳的颜色就像活脱脱的甲壳虫般,油亮欲滴。我对车从来不感兴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车会挪不动步子。我瞪大眼睛往里面瞧着,两只手贴在玻璃上像只壁虎一样。当我发现推销员诧异的目光时,回过神来赶紧灰溜溜地走开。

    绿地旁有一个星晴市集,五彩斑斓的灯箱一闪一闪,充满朝气。月亮形状的秋千上挂着铃铛,一荡一荡地发出悦耳的银铃声。圆形的音乐脚踩地灯五颜六色,踩上去会发出不同的音调。有一个上行的楼梯,安装了钢琴键样式的地灯,每上一步阶梯就闪亮一格并伴随着钢琴声响起。粉色的旋转木马不知疲倦地转着,美食摊上的人络绎不绝。街头艺人忘我地拉着小提琴,四周围满了观众,还有高喊点歌的。一首汪苏泷的《有点甜》,瞬间点燃了夜市的氛围,连空气都变得甜蜜无比。放眼望去,这是绿地脚下最年轻的市集。

    欢愉之际,在人群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我眨眨眼,定睛望去,那张脸也刚好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