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似刮骨的刀子一样磨过安流松的耳膜,令他两股战战几欲昏死过去。

    云笙搬了把椅子过来。

    谢龛转身回了台阶,身旁的‘婢女’抖开了氅衣披于他肩头。

    他便在冷风中坐了下来,屈指叩了叩扶手:“开始吧,本督亲自在此处看着他们来指认人。”

    一共九十七名贼匪,竟是有七十三人在黄册之上。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有户籍、姓名、年龄、妻子儿女的‘平民百姓’。

    贼匪扎根这平沙县这么久,自然不会真的愿意待在劳什子的深山野林中过苦日子。

    甚至大部分的人如今早已为自己弄到了个干净的身份,在城中娶妻生子。

    至于财物,自然还是想要了便继续干原本的勾当,逍遥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谢龛将册子一合,随手递给云笙:“去吧。”

    很快,这些或死或伤的贼匪的一众家人便犹如牛羊一般被驱赶到了县衙内。

    而此时,整个县衙内已经是人头攒动,人挤着人,几乎难以寻到下脚的地方了。

    妇女的抽泣声,孩童的大哭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祁桑站在一旁,目光一一略过去,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要倒流。

    她甚至能看到好几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啼哭不已。

    他们如今是这么柔弱,这么可怜,可又有谁能想到,一二十年后,死于他们之手的老弱妇孺又有多少。

    一批又一批的贼匪老去,而他们的孩子从出生开始,便是被培养得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如此年年壮大,树根越扎越深,便成了如今的这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