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对!”

    戴查咒骂着,涉过泥泞,弯曲她那歪斜的爪子,渴望抓住痛苦的根源。

    苍蝇如雾般聚集在她周围,在凹陷处盘旋,在低洼小径上翻滚。苍蝇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昆虫,但她不会被轻易愚弄,她对季节再熟悉不过了,秋天正在向冬天过渡,成群的苍蝇不应该在树林中嗡嗡作响。当她在泥泞中发出噼啪声时,更多的苍蝇从芦苇中飞出,填满她的眼睛,聚集在她木质的嘴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厌恶的臭味,但她毫不畏惧地继续前行着,挣扎着穿过另一个齐腰深的泥潭,爬上一小块土坡以获得更好的视野。然而,苍蝇一直蔓延到她视线的尽头,使空气变得模糊,给山谷一种奇怪的幽灵般的苍白感。

    “是什么?你看到了什么?精灵?”神木幽灵阿鲁随着戴查的脚步跟了上来,嘎吱作响地爬上坡,拖着她那纠结的树皮,伴随着一系列痉挛般的抽搐和跳跃。

    “不是,是一头熊。”戴查伸出木质的爪子,探入苍蝇的云团,她让自己的思绪在根系和枝叶间流淌,感受到每一根触须中的痛苦和困惑。片刻后,她放下爪子,面部变得开裂,变成一副痛苦的表情。

    阿鲁面露惊愕地向戴查爪子探过的地方看去,但她什么都看不到。

    戴查和阿鲁在土坡的顶端停留了一会儿,聆听着那可怕的尖叫声。那是种高亢而重复的尖叫声,响亮得甚至盖过了苍蝇的嗡嗡声。

    “是什么东西能发出那样的声音?是什么能让她如此痛苦?”阿鲁绕着戴查走来走去,不断折叠和展开她那脆弱的肢体,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整个山谷对我来说都变得陌生了,我几乎认不出来了。该腐烂的地方在生长,该死去的地方却充满了生命。”戴查摇了摇头,对阿鲁耳语着。

    “森林对你来说是怎么会是陌生的?”阿鲁再次折叠和展开她的肢体,显然很不安。

    “是他干的!一定是他!”戴查的声音充满了毒意,随后,她匆匆走到了土坡的另一边,扑通一声再次进入泥潭。

    当她们找到那头熊时,太阳正好悬在头顶,没有任何阴影能遮挡住那场景的恐怖,她俩站在那里,惊恐得说不出话。

    棕熊半浸在泥潭里,躺在一个沟壑的底部,像饥饿的婴儿一样尖叫着。左侧虽然部份隐藏在泥中,但完好无损。然而,另一侧却被可怕地改变了,它的毛皮脱落,露出一堆疮疤和脓包,侧腹肿胀成一个愤怒的囊袋,站在不远处的戴查和阿鲁能清晰地看到熊的皮肤下有形状在脓液中游动。

    感觉到危险的棕熊试图站起来,但它已经虚弱得无法移动,它最多只能瞪着她俩,继续尖叫。

    泪水顺着戴查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发了狂般地抓挠自己的脸,刮掉脸上的树皮,低声咒骂着。接着,她爬下沟壑,冲到棕熊的身边,当她靠近时,熊尝试做出可怜的反击,但她轻松躲开了攻击,随后她把她那纠结的爪子放在棕熊的胸口。

    当棕熊挣扎着想再次抬起爪子进行攻击时,戴查开始唱歌着,她的声音干涩低沉,但旋律却很温柔。一首无言的催眠曲从附近树木中传出,铜色的树叶沙沙作响,旋律使棕熊倒回泥中,终停了可怕的尖叫。

    “睡吧,伟大的灵魂,不再受苦。”她靠近这只生物破损的头,爪子轻轻划过棕熊的伤口。

    熊的呼吸开始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