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觉得自己应该认真看这场电影,竭尽所能记住每一个桥段和细节,因为这是时隔好久之后他看的第一场院线电影,更因为这是沈恪带他来的。

    然而,人的思维在某些时刻是不受控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这样做,可他整个人却被感性牵着走。

    林声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恪身上,对方望着大荧幕时偶尔被映亮的侧脸或者那始终握着他的手,这一切都让林声再没有余力去感受影片。

    这场电影的主角已经不再是荧幕中纠葛的两个人,而是变成了他跟沈恪。

    至于观众,只有他自己。

    这种极度私密的体验让林声有些兴奋,他甚至觉得在这个时刻,他前所未有的渴望记录些什么,用他并不值钱的文字去描述当下的场景和心境,去赞美生之美妙、人之美好。

    他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哪怕在跟沈恪做//爱时,迸发出的亢奋情绪或零星的灵感也跟此刻的感受大有不同。

    在肉//欲之外,沈恪带给他的精神满足激发了他内心对某种事物的渴望,林声觉得不过是被牵个手而已,他的某一部分却在悄悄苏醒。

    他想起很久以前,一个老师对他说过的话。

    “人的孤独感来源于与世界的割裂,很多时候陷入心灵困境的人之所以觉得逐渐无法感知自我的存在,完全是因为失去了感知世界的机会和能力。”

    那时候林声不懂,之后也忘了这回事,但当他跟沈恪十指紧握地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时,他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要感知自我,首先要感知世界。

    未曾与世界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归根结底是狭隘的,这种狭隘限制了人对自己的认知,也阻碍了自我意识的发展。

    无法感受,就无法拥有,无法拥有,就无法创造。

    林声一直以来都像是活在玻璃罩子中的人,但沈恪的出现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不仅仅给了他肌/肤/之亲的热烈体验,更给了他一个沉浸于真实社会生活的机会。

    林声大概找到了自己对沈恪产生精神依恋的原因。

    他原本只是用余光偷瞄沈恪,但想得入神,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已经转过了头去。

    沈恪突然转向他,四目相对,沈恪朝他笑了笑。

    大荧幕中,河岸那边绽放起了轰隆的烟花,两人的脸都被映得色彩斑斓如梦似幻。

    林声也还给沈恪一个笑容,然后转回去,欣赏那场虚假但华丽盛大的烟花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