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契跪地,叩首,不敢多说什么。该说的已经说了,多余的无能为力。

    王钧叹息:“你放心,朕总能保你一命,该有的荣华富贵也不会差多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也算做足了一个父亲能做的一切了。

    王契叹息,身为人子,他不能说什么。身为友人,他也不想说什么。罢了,就舍去这一身,权当为父赎罪吧。

    见他不语,王钧只当他认错了,心里又软了。“这天下得来不易,朕也不甘心,错过这几百年都未曾有过的好机会……”

    王契抬头,机会?

    王钧却没想多说,这个儿子心思还单纯了些,欠了些历练,而且大事未成,提早说出来也不是他的习惯。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便是最坏的结果,这件事说不清楚,几年十年过去,还有几人能记得!”

    王契已经明白了,跪在地上,叩首送王钧离开。

    机会?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什么是几百年未有过的好机会?贺兰族隐隐分裂式微,鹰族偏远,唯一强硬的马族被打散,这几百年难得的好机会,莫不是……

    王契打了个哆嗦,所以贺兰勤他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可是父皇,这天下太平几百年,您的那个愿望有多难实现?

    王契觉得,这个夜晚,他恐怕要睡不着了。为父皇的伟大理想,为他要与这样的伟大失之交臂……

    几年十几年之后,他的弟弟们都长大了吧,还有他什么事儿,一个有污点且没有母族支持的落魄皇子。

    “你在想什么?”

    寂静无人的夜中,凭空响起说话声,换谁都要打个冷战。王契喜忧参半的幻想被打断,急忙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身黑衣的贺兰勤坐在屋脊上,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他主动出声,地上的人怕很难看到那里有人。

    “你还敢来这里?”王契并不是恐吓他而是单纯的疑问。上次他已经坦白的告诉他,是他做了很多对王氏不利的事,难道不怕他将那些都告诉王钧吗?

    “呼——”轻飘飘如微风荡起一片落叶,贺兰勤从屋脊落在王契面前。“我也没想到,你什么都没对他说。”

    说着话,贺兰勤大大方方走进王契的屋子,比此间主人还随意。王契懵懂的紧跟在后,随手关紧房门。“你当真以为我不会说出去吗!”

    贺兰勤一转身坐下,淡漠的点头:“他刚走,要说你不早就说了吗?”

    他没有笑意,也没有刻意显露出仇视的神色,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从前,对待王契随意、不亲昵不逢迎,像相交多年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