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夜,雨还在下。后半夜,起了风,呼啦呼啦的,刮得人心里不安生。

    赵钰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不是雨声不是风声,而是来自于“同居者”的鼾声。这位“同居者”打鼾的功夫可不一般,他要是自称天下第二,再无人敢称天下第一。而他本人,就叫冠军。

    赵钰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最后一次了,他暗下决心。要是这次再不成功,他就直接去把胡冠军摇醒。忍了大半个晚上,他都快被这无休止的鼾声给打哭了。

    几分钟后,他腾地坐起,发狠般拔出耳塞扔在床上,他侧身趴在床边,手臂穿过两床不足半米的过道,用力推了胡冠军一把。

    “胡书记——”

    胡冠军像是没有感觉的打鼾机器,完全不为所动。赵钰急了,手用了点力气,猛地推过去……

    “咚!”只见胡冠军裹着被筒转了个车轱辘,黑暗中不知是头还是哪儿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赵钰的心怦怦狂跳。

    以为胡冠军这下要跳脚骂人了,谁知等了十几秒钟,那个因为被子卷到床里而露出大红内裤的男人竟又打起鼾来。这次可能是睡姿不对,鼾声竟比刚才又大了几分,用震耳欲聋来形容的话一点都不过分。

    赵钰彻底死心了。

    他翻身躺平,决定挺尸到天亮。睡不着的时候,感官就会异常灵敏,赵钰饿了,非常饿。可又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是他嫌弃支书家卫生条件差,环境嘈杂,非央求胡冠军带他回来的。本以为村委会安排的宿舍条件能好点,谁知等待他的竟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铁索桥。

    这座桥靠一块块木板连接村子和村委会。夜半时分走在桥上,桥在响,人在晃,脚下洛水在流淌。

    赵钰的心里也在不住流泪。

    “小赵,你慢点。”胡冠军在前面提醒他。

    “书……书记……这还有别的路吗?”

    “有,要绕很远。”

    “那这桥……结实吗?”

    “还行吧……只要不发大水,这桥就麽撒事。”

    “这里应该不会发大水。”赵钰想起来时路上看到的干涸的河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