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能去前线吗?”

    三保指了指守在外面的宝儿,“她已经去过无数次了,你不如她吗?”

    我看看外面的宝儿,又看看三保,最后再去看看朱棣,他们好像都把上前线这件事看得十分稀松平常,弄得我也不好意思矫情,“可是我去了,能做什么吗?”

    “能要你做什么,只要别拖后腿就行了。”三保玩笑道。

    于是这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我也没有再回那栋关押我的小楼,当晚便和宝儿在营地里住下了,因为朱棣决定连夜启程。夜里,我们便跟着骑兵往大漠深处走去。这些路都是我已经走过一遍的,可是现在再走一遍却百感交集,完不同的感受,当时是一心想着逃离,如今却是跟随者当时想要逃离的人一起重走这段路。

    没想到行军路上也是无聊,我便乘着月色观察三保与宝儿之间的互动,毕竟这是朱棣交给我的任务,我便把促成他们的好事当做此行的目标好了。不过两天下来,我就发现朱棣实在是个精明人,他交给我的这个任务额难度绝不亚于从前我在锦衣卫署接到的任何一个。三保对宝儿根本十分抗拒,基本上永远保持距离,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话,也都是例行公事或者交代什么,宝儿竟也如一潭死水,这两个人,一个落花有意,有个流水有情,却都是胆小鬼,没有一个敢往前一步,冲破世俗的聚在一起。

    三保这样清高的脾性,下定了的决心只怕没人能改变,宝儿是他一手教导出来,想必性格也是随他,这真是两块茅坑里的顽石碰到了一起,谁也别想说得动他们。

    也就是在这军中,我才开始领略到朱棣真正的魅力。

    他对自己的队伍了如指掌,对岱钦的情况也是如数家珍,当之无愧的知己知彼,每当看到他坐在案前运筹帷幄,我都要花十二分的气力去按捺自己的花痴情绪,以免自己会更加为他着迷。

    而他,自从上路以后,也就板起了一张脸,恢复了我刚认识他时的那副模样,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跟我也不多话。只是他常常会把我留在身边替他研墨铺纸,陪他写下令书,有时候他也会犯懒,直接往边上一坐,把玩着一个什么东西,最终念叨,叫我替他写。

    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他手上把玩的东西是什么-----那是我之前与他在沙地争斗的时候手上折断的那半截玉镯!他竟然将那碎裂的半边玉块找人用一块质朴的藏银包了起来,拴在一根红线上系在腰间,没事便拿出来把弄。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从来没有提起这件事,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逃,刚开始我十分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想从他那里把那半块玉镯讨要过来,终究没有开口,于是这事也就搁在那里,有时候我摸摸自己的口袋里剩下的那半块,甚至有一种请他帮我把这半块也照他那样装饰一下的冲动。终究只是冲动,都被我忍下了。

    这时候我也知道他这么多年究竟有多么辛苦了-----军中是不分白天黑夜的,赶路也是,有时候因为大漠中白天日头太毒太紧,大伙都要在半夜赶路。所谓的尊卑贵贱到了这里也部被模糊了,朱棣自己尚且时不时的下马赶路,更别说下面的步兵。

    我经常会看着朱棣略显风霜的脸面和深不见底的眼眸,告诉自己,这一切

    都是十几年的军旅生活带给他的。

    这一夜上半夜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累,正准备入睡,赶着下半夜起来继续行走,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呼喊,而且喊声越来越大,兵器敲打的声音也逐渐传来。我一下子惊醒,宝儿也已经坐起身来,我们二人往外走去,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几乎所有人都提着水桶将大家饮用的水拿去救火了。

    宝儿惊呼,“不好了,那是粮草被烧了!”

    我大惊失色,粮草乃是一支部队的灵魂,也是支撑一支部队能走多元的关键,古代大战,不管是多么悬殊的兵力,只要烧了对方的粮草,那几乎就可以手到擒来拿下对方!

    我来不及披上衣服,就随着宝儿往失火的地方跑去。刚跑到一半,就遇到了拦过来的三保,三保对着我们以及身后所有准备冲向着火的粮草的士兵们喝道,“部都回营!一炷香之后整装集合!”

    我还准备往那边去,宝儿一把抓住我往回走,没等我开口便说道,“小姐,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