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与杜文博士相处两年,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相比姚紫倩,我从他身上得到的可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东西--知识。既然今后不打算再与他联络了,这条获取知识的途径就相当于中断了。虽然很有些患得患失,但我安慰自己,只要手里有钱,世上还存在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分别前,向我透露与外星人打交道的秘密,但他做任何事都别有用心,这是毋庸置疑的。果然把酒长谈一夜,就在要离开那间令我十分留恋的实验室前,他给了我一个巴掌大的拉链胶袋,里面装着一粒类似感冒药的白色药丸。

    “这是什么药?”我问,又有点惧怕是毒品之类。

    看出我的担心,鲍威尔不屑地说“我堂堂一个在斯坦福研究天体物理的天才博士,你以为我会用毒品自毁前程吗?这不是药,而是一粒藏在真空状态里的金属氢芯片,只要你把它泡进水里就会融化。通过这块芯片,你能与质子人的大老板交流。那家伙相当神秘,到现在我也没弄清它的来历,只知道它叫黑母,很怪的名字不是?”

    这名字确实古怪,过去我可从未听说过。黑母是暗质星的主人吗?鲍威尔为什么要我与它联系?

    鲍威尔解释说“对我而言,质子人不是啥可怕的家伙,地球人有我帮忙,肯定能打败他们。可这个黑母令我害怕,因为直到现在,我想尽办法也还没摸清它的底细,所以就想一不做二不休,管它是谁,干脆把它给灭掉算了。等我的研究达到新高度后,我需要你代我出面与它接头。我嘛,还是一直躲在幕后比较合适。”

    原来是要推我去做替死鬼!可我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给他利用?与黑母接触,弄清他的来头,我很有兴趣,但不能受鲍威尔控制。这块芯片吃下去有什么后果,他肯定不会如实告诉我,所以我还是小心为妙。

    回想当初,如果能预知这东西有一天会害死我太太,害惨我二儿子,会不会接受我不知道,但这世上除去父母,最重要的人就仅剩了我自己,为了远大的理想,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后来的家庭。

    紫倩跟随我回国,正是时候。

    我的父亲瞿明颂,不算长的一生已熬到灯枯油尽的时候。我们乘坐的飞机刚降落机场,他就给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后来医生告诉我,其实一天前他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多熬一天,是因为听说我正带着未来儿媳赶回家,无论如何都想要看上一眼……

    父亲也走了,走前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他的骄傲。那时我很怀疑,如果他真对我这做儿子的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我怀有的是这样一个志向,是否还说得出这句话?我世界里的明灯,就仅剩了尼采那一盏,他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重复两个字战斗!

    父亲去世半年后,我和紫倩结婚了,本来要等一年孝期满才办喜事,可她怀孕了。

    因为我的关系,她不但没能顺利从斯坦福毕业,还与父母闹得极不愉快。他的父亲直接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是好东西,说紫倩瞎了眼,迟早有一天会给我这种觊觎他姚家家产的白眼狼害死。

    哎,就和承包下白松煤矿一样,他父亲的眼光总是很准。

    回国后,我果然被中科院宁波分院破格录用,成了一名光谱技术分析员。鲍威尔尝试用各种方式与我联系,但那个年代信息封闭,没有手机,手提电脑是稀罕物件,写信还是人与人之间缩短距离的主要方式,所以我想对他隐身,毫不困难。

    不过中科院的工作,对我而言只是个跳板,我可不会做什么研究员。要想做成功的战士,首先我得做成功的商人。

    紫倩和我结婚没几年,她父亲就死了,别问我是怎么死的,这里再重申一遍,杀人越货的坏事不到逼不得已,我不会碰,我不想给逝去的父母蒙耻,但如果只是气死一个人,并不触犯刑法。

    她爸爸死后不久,母亲也没了,姚家就紫倩这根独苗,顺理成章的,白松煤矿就成了我瞿家的产业。但我没急着把煤矿业主换成是我的名字,靠老婆发家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宁愿躲在紫倩身后,由她指派信任的人做矿长。我嘛,收钱就可以了。

    打下良好的经济基础后,我没按照鲍威尔的要求,为他在深山老林里修建实验室,而是在上海买下一块地皮,开始了研发光伏发电设备的生意。

    这些年里,外星人入侵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据说在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占星师”这个职业发展得十分蓬勃,简直大有取代医生的趋势。得了绝症的病人,只要去找占星师占上一卦,回家没几天病就会痊愈。但也有少数人不是好了而是死了,一般人会认为他们是病死的,我却很清楚,他们是因为不愿投靠外星人,给复活者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