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布雷德静静地搅动茶杯里剩余的红茶,他等待伊森买好雨具带他一起回家。他开心坏了,一周里的幸福让他把十七年麻木人生忘得一干二净。他发着呆,幻想早些与伊森成为好朋友的日子。那样他绝不会一直那么无聊,奥斯汀为他建造再精致的牢笼也困不住他。

    他正幸福地畅想明天的生活,雨中街道却出现一抹可疑的身影。兰布雷德心中那根警戒的弦绷紧了,他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危险的公共场合,奥斯汀随便派什么人都能把他捉回家。兰布雷德才刚刚品尝到活着的滋味,他绝对不想回去。他慌张地想要往店门外面跑去,而服务生追上来:“请等一等!您的男朋友让您在这儿等他回去,外面还下雨呢!”

    “哦不行,他们快来了……麻烦你告诉他,如果找不到我,就沿着他发现我的那条路走到尽头,我就住在那里,拜托你!”兰布雷德急得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人会比他更舍不得伊森。但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他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硬塞进服务生的手中:“我知道这东西值不少钱,请用它抵我们的饭钱。”

    兰布雷德以为他能逃跑,至少躲过这一劫。他淋着雨慌不择路,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第一次出来,又怎么可能认得路。一切似乎都朝着令他痛苦的方向发展,老天也未能遂他的愿,卢克在一处街角瞥到那头亮眼的金发。金发在罗兰斯并不算罕见,但狐狸般狡猾的卢克立刻了上去。他逮住试图缩进墙角的兰布雷德,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扯进车里。

    此时的伊森刚从蛋糕店出来,他买完雨具之后又打算为家里人买些甜食。他打着伞,手里提着装好的布丁、饼干和硬糖果,伊森在猜想兰布雷德吃它时的表情。他的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兰布雷德翘起的嘴角与整齐的牙齿,还有面中因为微笑而堆起来的软肉。能让兰布雷德快乐,仿佛已经成为他的新兴趣。可他高高兴兴地回到餐馆,面对空荡荡的位置却傻了眼。他拉住眼熟的服务生:“刚刚坐在这里的人呢?”

    “他走了,先生。”服务生说,“他看起来很匆忙,都顾不上跟我说几句话。他说,让您以后顺着找到他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他家。他还留下这个,说抵作饭钱。我们不可以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请您把它拿回去,还是换成现金结账吧。”她从柜台下面拿出属于兰布雷德的项链,将它还给伊森。他知道这是兰布雷德刚刚还想送给他的项链,这不会有错。伊森不敢相信他的不告而别,仿佛只是一个轻飘飘的美梦。但这条项链却成为伊森与兰布雷德故事的证据,他用手帕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揣着满怀的心碎与失望回家。

    兰布雷德此刻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当中。而这全都源自卢克。他被卢克抓着胳膊塞进马车内,任凭他如何挣扎。他们很快引来街边所有人的注意,卢克便蛮横地捂住他的嘴:“不要叫!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陪着你丢脸吗?”兰布雷德对他怒目而视,蓝眼睛里爆发着再明显不过的怨恨。而卢克只轻轻一提,便捏着他的双臂丢进车里。他的额头磕到座椅上,被磨擦出红痕。

    “我不想回去,你们来捉我干什么!”兰布雷德试图冲出车门,却被卢克牢牢挡住。

    “你穿的这是什么?”他突然恼怒地问,兰布雷德被吓得颤抖,下意识闭着眼往后躲去。卢克扯着他身上原本属于伊森的外套和衬衣,想将它们全都剥下来。

    兰布雷德被迫缩到车厢内的角落,他死死拽着身上的衣服,眼神凶狠地瞪向卢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愿意换就算了。”卢克收回手,坐回位子上。他看起来平静许多,颇有兴趣地从头到脚打量兰布雷德。

    “我们找了你很久,差点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他说,“没想到你还活得好好的。我几乎都认不出你,你变成熟了,更漂亮了,像你妈妈。你这么多年没回家,让我很想念你。”

    兰布雷德咬着唇沉默不语,他没办法完全相信卢克所说的一切,兰布雷德的童年充斥着他毫无分寸的捉弄。卢克总是使他狼狈不堪,而兰布雷德痛恨狼狈。他比别人想象中的更在意自己的尊严与外表,兰布雷德坚持让自己每根头发丝垂落的方向都听从他的审美。他以前总是奇怪地保持缄默,因为大吵大闹会使他看起来更可怜。何况没人会帮助他,父母在他的生命里仿佛一对死人,奥莉薇娅从来不关心两个弟弟的打闹,那段时间她正在疯狂地念书,好考上全国最好的高等学府。

    “你看起来比从前健康许多。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像天空一样纯净,我几乎要陷在它里头了……”卢克亲密地搂着他的腰,这种行为相当不合适,因为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兰布雷德单纯地没有想到更多,他只觉得这样很不舒服,尤其是心里。卢克比他强壮,胳膊像一捆绳子,不容分说地牢牢捆住兰布雷德的腰身。他眨眼使劲地盯着卢克,想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看得更透彻。兰布雷德几乎要相信他说的话了,卢克不断地向他示好,他们似乎已经冰释前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以前的关系明明一点也不好。”他几乎带着哭腔说。

    “小可怜,那都是误会。我一直很喜欢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不是吗?”兰布雷德感到脖子吹来一股热气,接着又是一阵胡茬带来的刺痒。他觉得不适,扭着身子往边上躲去。他心中正剧烈地起伏,甚至忽略卢克对他做的一系列出格行为。兰布雷德被他引导着,躺在他怀里安静地休息。而卢克却用流氓似的眼神放肆打量兰布雷德裸露的皮肤。他以前从未发现兰布雷德拥有美丽的容颜,比家里任何人都貌美。卢克打定主意要和他上床,即使他们有血缘关系。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是同性,没有子宫和卵巢这种会带来无穷后患的东西。卢克苦苦思索到底该如何将他诱奸到床上去,他希望兰布雷德保持单纯,就像现在。这样他可以编出一堆谎言,让兰布雷德像傻乎乎的小鸭子似的听他的话。

    他悄悄地用指腹抚摸兰布雷德的手背,少年滑嫩的皮肤令他不由得开始回味蛋奶酥的味道。兰布雷德浅睡着,他的确疲惫,刚刚躲避追捕消耗掉不少力气。但他产生一种怪异的不适,也许是卢克的体味让他难受。车夫将马车赶到乡间别墅的门口,瑞恩博德太太正站在那里等待。兰布雷德睁开眼,他看见瑞恩博德太太焦虑地搓着双手。这令他感到羞愧和懊悔,他当初真不该一言不发就逃走。他原想与众人说几句抱歉的话,卢克却执拗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屋内扯去。

    “等等,慢些……你要把我带去哪?”他惊慌地挣扎,卢克看起来又要犯病了。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这是你的房间吗?快进去!”他急促地推开门,兰布雷德踉跄着几乎摔倒在地。“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可是你弄疼我了。”他委屈地揉揉手腕,卢克力大无穷,下手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知轻重。

    他扯着兰布雷德的衣服,将他往床上推去。“你要干什么?”他意识到不对劲,兰布雷德想到许多文字段落,他尽力让自己离卢克远些。卢克是一颗可怕的定时炸弹,即使他刚刚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兄长。

    “别怕,亲爱的兰。不要离我那么远,坐到我身边来,让我摸摸你可爱的身体……”他碎碎念道,像捕猎中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