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绸最近觉得,陛下和纪相的对话总是很奇怪。

    下棋时,纪相节节败退,三盘尽输,皇帝问:“纪相何必如此。”

    纪相答:“陛下聪慧,臣b不得陛下,又有什么奇怪?兴许陛下早已不需要臣了。”

    游湖时,皇帝瞧着太池里游过的鱼,漫不经心道:“养在这太池里的鱼,活的倒是b乡野间的鱼要滋润。”

    纪相瞟了一眼,又答:“可也b那乡野间的鱼少些自由。”

    赏画时,皇帝看着《逍遥游》,道:“纪相才高八斗,便如这鲲鹏,理应遨游九天,名扬四海。”

    纪相反驳:“可若海不容我,臣甘愿偏安一隅。”

    “当真是海不容你吗?”姜行忍无可忍,回头看着她:“明明是你被外物所绊……”

    纪行止眨了下眼,垂首道:“那臣,不做鲲鹏也罢。”

    姜行脸sE愈冷,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竟甘愿舍弃大好前程,你知不知道,若你与朕共创盛世,你可以流芳百世,名垂青史!纪行止,回头是岸!”

    纪行止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可是陛下,对我来说,回头不是岸,而是苦海。”她笑了一下,平和道:“我好不容易从苦海里挣脱出来,陛下何必b我回去呢?”

    姜行怔住,定定瞧着她。

    她突然发现,君臣五年,她却好像……并不了解纪行止。

    屏退左右,往花园深处走了走,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纪行止,你就非要与她在一起吗?”

    “那臣也斗胆问问陛下,”纪行止反问:“是不是无论姜菱如何做,如何恪尽职守,忠心耿耿,您都不会完全信任她。”

    姜行长睫微颤,良久,才怔然问:“朕还不够信任她吗?朕将最看重的幽骑交由她负责,放手交给她管理,这难道不是信任吗?”

    “这不是信任她,这是需要她。”纪行止低笑一声,叹道:“您对她的信任薄如蝉翼,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一碰就碎。”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信任我呢?”

    “是因为,我家道沦落,孤身一人,隔岸观火,在陛下眼里,是清清白白的人吗?”

    “在您眼里,姜菱是我清白之身上的W点,您以为擦掉她我就能恢复如初,可并非如此,陛下,即便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她给我留下的痕迹也永远不会消失了。”纪行止抬起头,认真地问:“陛下就不担心,我会因此对陛下心怀怨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