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十一月,一阵阵的朔风南下,吹落了枝头的叶子,对于鄢懋卿来说,寒意不只来自外面,严世藩已经几次来信,让他务必在年前将二百万两银子运到京城,填补亏空。

    年关年关,老百姓难,殊不知六部衙门更难,每到这时候,各路要债的都来了。

    百官俸禄、宫观殿遇、兵部的军饷,要利息的豪商,哪一样都能要了命。前些年有市舶银撑着,可自从去年开始,市舶银也到了瓶颈,剩下的只有盐税。

    无论如何,严世藩已经下了死命令,二百万两一个子儿也不能少,银子拿不来,就拿脑袋交差,把天下最肥的差事给了你,弄不到钱,要你何用!

    鄢懋卿满心的苦水,可是他也清楚,没有银子,就会惹来嘉靖的愤怒,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王大人,无论如何,你要让我向陛下交差,我要是交不了差,你怕是也要完蛋!”

    面对鄢懋卿的咄咄逼人,王履太是有苦难言,他计划很好,拿出五百万两银子,把盐价重新抬起来,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损失的就能补回来,还能大赚一票。

    可哪里知晓,市面上的盐怎么也买不光,他还有其他几家,已经砸进去上千万两,还是没有把盐价提起来,反正盐价一直在一分二左右晃荡,比最初的时候,还要低不少。迟迟赚不到钱,还不停砸银子,谁也受不了!

    “鄢大人,小的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灶户都管好了,市面上的盐层出不穷,到底是从何而来?盐运司就没有一点谱儿?”

    鄢懋卿把脸一沉,怒道:“怎么,你以为我放水不成?”

    “不敢不敢!”王履太淡淡说道:“小的只是觉得百思不解啊!”

    “唉!”鄢懋卿重重叹了口气,“王大人。也不瞒你,我敢说一定是唐毅在背后捣鬼。”

    “那您怎么不弹劾他?”王履太都把唐毅恨透了。

    鄢懋卿一脸的鄙夷,心说我要是能弹劾倒唐毅,还用得着你说吗!

    他也真是想不明白。唐毅手下的人马一点动静没有,唐毅都上了两次书,请求回京,结果被徐阶给拦住了。这之后唐毅就闭门不出,仿佛什么事情都和他没关系。

    真是奇了怪了。他真有神鬼莫测的手段,能变出食盐来?

    鄢懋卿甩了甩头,“王大人,无论如何,年关你都要让我过去,否则我被赶回了京城,没人盯着唐毅,遇到了什么倒霉事,可没人帮你!”

    “你也没帮上我什么!”王履太暗自腹诽,也只是牢骚而已。他心里清楚,有鄢懋卿在,至少有一层保护,要是没了他,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成,小的可以帮鄢大人,不过也请鄢大人信守承诺,把盐的来源堵死!”

    “放心吧,本官说到做到!”鄢懋卿拍着胸膛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