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城历经历史变迁,不断扩大,如今已是名声显赫的广阔之地,虽不如西梁城那般无边无际,但在城墙下仰望,看不到天际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陵阳城太大了,大到遮蔽天日,大到包容万象。

    这也是宁远对陵阳城一贯的初步认识。十二岁从军,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晋升为骧兰军的统帅,又得到魁门的赏识,踏入江湖高层。年纪轻轻,他已经游历了许多封国。虽然大多是领军征战,但这些年来,能与陵阳城相提并论的都城,在他心中不超过三个。

    在这四方天地,除了陵阳城,还有江河郡的中都府署,南平京的桡唐国都,以及已被遗忘的苍梧古国之地。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其余各国的京城逊色,只因宁远尚未涉足。他的视野仅限于渝门关之外,直到不渡江的中部,因此他所认知的世界也就这么大。即使是被誉为天朝之首的西梁,他也未曾涉足一步。

    这仅仅是由于见识的局限,再正常不过。毕竟,红尘世界广阔无垠,寿命有限的凡人,无法洞悉其全貌。

    所以,各地人们的视野差异也可想而知。然而,单论陵阳城,依旧是一座雄伟之城。宁远对它的样貌了如指掌,只是此刻,他的兴致并不高昂。

    他将兵马驻扎在城外,独自进城。然而,他发现自己已变得平凡,即使高声呼喊,最多也只是引来温侯俊的手下追逐。无法为百姓发声,只会招致无尽的麻烦。

    宁远并未愚笨,加上对酒的渴望,他找到了一家常去的酒馆,一进门就点了数大碗烈酒。

    这家酒馆名为鹤鸣楼,装饰精致,历史悠久。

    宁远头戴斗笠,薄纱垂下,藏身于角落,不再坐在他往常喜欢的栏杆旁。毕竟,如今局势微妙,他的身份敏感,低调行事,避免曝光,是他生存的基本策略。

    此刻,那个他钟爱的栏杆位置,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

    正值青春年华,容貌出众,五官比女子更显细腻,长发披肩,编织成细长的辫子,月白色的长袍配上云靴,衣摆上的淡蓝丝线如同画出的线条。他一边饮酒,一边粗声叹息,手指轻轻敲打着一把饰有云纹的古剑。

    公子周围聚集了一群食客,他们围绕在他身边,仿佛星辰环绕明月般闪耀。

    公子开口道:“曾经在八千年之前,我爱上了一个人。”

    食客问:“公子,您今年多大了?”

    公子瞥了他一眼:“年轻人,别乱问,她是我一生中,爱过的第六百四十二个人。”

    食客戏谑道:“真是厚颜无耻。”

    公子回应:“你们年轻人不懂,每段感情结束,我都会忧郁三年。”他看向栏杆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星光,泪光闪烁。

    食客又问:“那么,公子您今年到底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