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不慌乱,看着他在原地平复气息,毫无征兆地出手。容归一直防备着他,自然没让其得逞,二人不约而同地出手,一刻钟后,容归被对方一拳打在肚子上,往后连退了几步,与此同时,对方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副惊讶之色。

    那张脸生得普通,也不年轻,却令人由衷地感到心悸。天生笑相,偏偏眼里毫无生机,看人像是在看死物。

    “不错。”

    容归艰难咽下上涌的血腥味,“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你心中已有了答案,何必多此一举。真是久仰,煜王殿下。”

    容归瞳孔紧缩,任由那人继续道,“或者我该叫你一声神使大人。”

    “今夜子时,圣上有请。”

    ……

    圣启先皇驾崩后,奸相江奉贤畏罪潜逃,暗中投靠西临。西临皇虽欣赏他,却也明白他狼子野心,不可重用,并未应承他什么,却也不向圣启透露他的行踪。谁料这人见此计不通,转而找上了身份微妙的太子,再次生根繁衍,并将势力扩充到藩邦去。

    他那好儿子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早在江奉贤身边留了眼线,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

    那是西临皇第一次察觉到儿子的野心,本该被扼杀的野心。他想他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派几个拙劣的眼线在自己身边。藩邦的变故发生后,本该销声匿迹的江奉贤托人送信,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和太子之间的交易,以及对藩邦神使身份的猜测。

    [太子殿下……与神使关系暧昧……吾试探未果,心犹存疑,念及旧日之景与殿下心中情缘,不由得做此猜想。假使煜王复生,承神使之位……望您深思。]

    其间措辞,连西临皇也不得不叹一声奸猾。随后,派出去的人便带来了江奉贤身死的消息。他是明知死局,才故意要拉着姬怀临和容归给他陪葬。

    西临皇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圣启王爷充满了兴趣,甚至派了自己的亲信去查探消息,果然,江奉贤的猜测是对的。

    这个煜王不仅没死,还和他的儿子形影不离。当真是一对痴情人。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竟还愿意跟到西临来。

    他轻叹一声,眼中悲悯,褪去龙袍后,俨然只是一个人近中年的清瘦男子,面上留着青须,有几分儒雅之姿。

    子时的拜月阁矗立于洛司城正中,甚至较城楼还要高出几丈。阁楼顶端承沐月华,其间摆设似寻常茶楼雅致,又稍显冷清。一阵风自身后拂动,西临皇似有所感,转头探了一眼,那眼神似有些意味深长,“坐吧。”

    容归不动声色地坐下,并不急于开口,二人都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对方,半晌后,西临帝再度换上了一副和蔼之色,“煜王与阿临是如何相识的?”

    “陛下手眼通天,想必心中也有了论断。在下答或不答,恐怕都是多此一举。”容归看似轻松,实则早就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西临帝此人,长处权力漩涡之中沉浮二十余载,其中的算计谋划,可不是一声精明能概括的。单凭他手上握着自己假冒神使的把柄,就极有可能将这盘下了多年的棋一举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