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肃皇贵妃万氏,那个出身微贱却宠冠六宫,还仰仗圣宠胡作非为的恶妇!那个老女人自己生不出健康的皇子,就不许别的女人为先帝诞育子嗣。孝穆纯皇后有孕,她就派人来灌落胎药,逼得孝穆纯皇后避居内安乐堂,害得陛下幼年隐居西宫,长到六岁才被先帝接回,之后又害了孝穆纯皇后性命,还差点累得陛下无缘大位。桩桩件件,都是她作下的孽。

    可归根究底,那个恶妇之所以坏事做尽,不就是因为她心头那点妒忌吗?

    朱祐樘脸色发乌,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李氏才得到他的回应:“所以,一个女人在妒忌心的驱使下,有可能做出和她的本性截然相反的事么?”声音很轻,语气也轻。

    李氏答得坚定:“不是可能,是一定会。”

    朱祐樘又是一阵沉默。

    李氏却没有放任这份沉默:“所以圣人才会把妒忌列入七出之一,就是这个道理。”

    摒退李氏后,朱祐樘独坐窗前,午后的阳光有几缕躲过窗户的遮挡,跳进室内,把暖阁照得十分亮堂。

    他却没有拿起那卷翻到一半的《通鉴》,目光久久停留在炕桌上。

    那桌上铺开放着的,俨然是一份供状。

    ……

    申下二刻,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天子却还不动身前往坤宁宫,也不叫人传膳,兀自看着那份供词运气。

    几个御前近侍开始急了,可一看主子很有几分火气,又不敢贸然出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资历最深的覃昌推了出来。

    司礼监掌印,太监里的第一人,历事两朝,资历最深,这种时候自是当仁不让。

    覃昌瞪了几个没同事爱的老伙伴一眼,而后柔声说话:“陛下,时辰不早了,您看晚膳摆在哪里好?”

    适才李氏与天子说话时,覃昌就在门外站着,隐约听见了一些,心里不由对李氏升起几分敬畏。不愧是抚养陛下长大的保母,连后宫的事都敢置喙。

    朱祐樘顿了一顿才道:“就摆在这里罢,别折腾了。”

    覃昌应喏,手在身后摆了摆,立刻就有近侍去御膳房安排饭食。

    落日的余晖将大地染成一片橙黄色,美则美矣,可惜光线不够明亮,再绣花就伤眼睛了。

    张妙莲放下针线,左右摇摇脖颈,金英立刻搭手给她揉捏肩颈,手法纯熟,力道适中,肩膀处紧绷的肌肉被她揉开,张妙莲不由闭眼,放松全身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