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和沈子希手拉着头顶的扶手站在往返新城和老城的轻轨上,虽然这个点已经没有座位,但江语不敢抱怨什么。她明白要是再晚一个小时赶上了晚高峰,这里将是人挤人的场面。没准社会学家或纪录片导演会对这样的场景欣喜若狂,他们乐意见到住在老城的新城底层劳动者的数量有多巨大,但江语庆幸自己不用体会那难以呼吸的压抑。

    窗外,夜色渐渐笼罩东方城,路两旁的街灯渐次亮起。

    “我叔叔告诉我,整个公司都和一个叫自由会的组织有关……还告诉了我爸爸的情况,说他是自由会的叛徒。”

    江语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向沈子希说明情况。虽然叔叔让她保密,但是沈子希不是外人。

    “但是……很奇怪的是,叔叔也偷偷告诉了我他说的话也不全是真话。很奇怪,一个公司的董事长,本应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却好像也被其他人监视着一样,他避开监控摄像头,用手指在腿上敲出摩斯密码,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沈子希一脸严肃,有一道光从她眼睛里掠过。

    轻轨晃荡,无尽的街灯在乘客的脸上刷出明暗交织的变幻。

    江语感到有什么踢了她一脚,她一低头,看到面前的座位上有一个小孩,手捧着牛奶,他用他新长出的牙齿,用力地咬着吸管,把吸管咬的扁扁的。身旁的母亲拍了拍他的头,告诉他不要这样做。他扭头看向母亲,瞪着小腿,调皮地笑了起来,而母亲也只是叹了口气,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本是很温馨的场景,但江语脑中却一阵眩晕。

    她想到了在证物室的时候,看到孟桐在凶案现场留下的牛奶盒,当时她也一阵眩晕,无数牛奶盒的图像在脑海中展开,但当时很快画面就断了,她还没能来得及从中得出什么信息。

    而在公司楼下电梯前破解密码盘的时候她知道了,原来这展开的图像是来自不同时间点的画面,她就是有这种能力,能看到不同时间的能力。

    无数孟桐的脸突然出现在江语脑海里。江语感到头疼,她感到汗珠流了下来。画面仍然很虚弱,断断续续的,像一张正在风中飘散的纱,忽远忽近,忽而画面清晰,忽而又化作透明。但这回江语紧皱眉头,她想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她不想画面就这么跑掉了。

    这组画面一定有什么意义,她要找到其中的规律。

    她看到了无数张孟桐的脸,无数捧着牛奶的孟桐的形象。自从认识孟桐,就从来没见她和牛奶分开过,她是如此喜欢牛奶。而且,她的代表特征就是咬着吸管,把吸管咬得扁扁的,从证物室发现的那个牛奶盒,一直到和孟桐的第一次见面,她都这样咬着吸管。其实牛奶哪有那么经得起喝,就算早就喝完了牛奶,她依然喜欢捧着牛奶盒咬着吸管的唯一原因是——这是她的癖好,她的特征,她的习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习惯。

    等等!不对!不是这样的!

    在脑海中刷过的无数张咬着吸管的孟桐的脸,起初就像一组静止的幻灯片,但偏偏中间有几帧跳跃……有那么几张孟桐,她没有咬着吸管……相反,吸管圆鼓鼓的,牛奶盒鼓鼓的,孟桐的脸也圆鼓鼓地——她在往吸管里吹气!

    如果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江语,江语?”沈子希拍了拍江语的肩膀,把江语从思维隧道里拽回了现实,“你怎么了,一直在冒汗。”

    江语却双手按住了沈子希的肩膀:“你相不相信易容术?”

    “易容术?……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