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王遗朱喝了也说:“雪水用早了,当拿坛子封了夏天喝。”

    徐州风俗,分家后拜年走动,儿子初一,女儿初二。今日我和王遗丽得去见爹娘一面,如此光景,怕是妻子忙完,让大舅子来请我了。

    可惜姜家走亲戚,怎么都没他姓王的份。只好留他饮茶,自己往外院去也。

    正好撞上崔大那张怨妇脸。

    我扯住花儿问:“这么多礼,怎么就你们几个在装?”

    需知马车拉货总有颠簸,故而装车时常有车夫在旁,免得脚夫们把质脆的堆在下头,平白折损掉了;然而此时此地,除了主人车旁的崔大,竟不见一个车夫装扮的,实在奇怪。

    花儿道:“还有几个赶车的,说是今儿一大早就候在这,便让进去吃茶了。”

    我瞥了眼崔大,问道:“那这个呢?”

    她便压低声音说:“夫人刚上车不久。”

    这技俩也是够简单粗暴的。我摘下腰间的钱袋给花儿,说:“你看着办罢。”

    于是上车。今日王遗丽难得穿了身女装,因是过年,比之平常又鲜艳了几分,宛如一只硕大的荷包;为了遮掩脸上的棱角,这厮还搽了厚厚的粉,眉毛显然也修过,只是并没有什么作用,以至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带了个幂篱。

    这下什么不快都抛之脑后了,我盯着他打量了好久,依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遗丽自弃道:“想笑就笑罢,不必憋着。”

    瞧他说得,我是如此促狭的人吗?

    因问道:“你俩腻歪这大半日,难不成是在赌你出门穿什么?”

    他道:“是呢,不光赌衣裳,还赌了今日画什么眉、用哪家胭脂。”

    我憋笑:“如此看来,吾妻怕不是血本无归。”

    王遗丽假笑:“夫君真是神机妙算。只是为妻无能,不光将身上的输了个精光,还欠下好大一笔债呢。”

    听这口气,是要讹人分摊啊。我心头警铃大作。

    要知道他们姓王的皆是满肚子坏水,一旦盯上某人,往往态度上如沐春风、言辞间装模作样,谋财害命于无形。殊不知傻夫君被坑久了,早已练就一副火眼金睛,当下审时度势,作出了口中留德的英明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