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义拼命挣扎却无法动弹,眼中满是惊诧和错愕。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连自己儿子都打不过。

    “一百五十年了,我从当初的筑基修到元婴初期。”柳靖仇走到柳义面前,围着柳义不紧不慢地转了起来,“而你,居然跟我一样。老实说,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干什么。你只比伯父小十几岁,也快活了三百年了吧。照这个进度,你此生应该和化神无缘了。”

    柳义恼羞成怒,嘶吼道:“说什么废话,不是恨我吗,那就杀了我啊!”

    “觉得不堪和羞耻吗?”柳靖仇嗤笑一声,“这就对了,你当年也是这样羞辱我的。父不慈,则子可以不孝。你以前羞辱我,如今我也羞辱你,这样公平吧?”

    柳义死死地盯着柳靖仇,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将牙齿咬碎。

    “为什么会觉得愤怒呢?”柳靖仇摸着下巴,佯装思索,“让我想想,是因为哪怕你我已经恩断义绝,你始终还是把我当成那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儿子。在你心里,总是觉得自己在我面前就该是高高在上的。如今忽然被我这样对待,觉得不忿,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就像一只年老到被赶出狮群的狮子。我说的对吗?”

    柳义气势顿时弱了下来,目光有些躲闪,似是被戳中心事。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个反应。”柳靖仇凑到柳义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柳义,“一百五十年前,你被伯父点破时就是这样。没想到一百五十年后,你还是一点儿改变都没有。人人都在往前走,偏你在原地踏步,还要怨天尤人。”

    柳义将头别过去,冷冷道:“别废话,你要杀就杀!”

    柳靖仇露出戏谑笑容,“话说浩然宗知道你曾经想杀了我娘吗?”

    他见柳义不答话,眼中戏谑越来越浓,“那么再让我说得更透彻一点吧,就你的所作所为,根本算不上浩然宗修士。可你为什么待在浩然宗呢?因为伯父在魔极宗,你恨他,所以只能以正道自居,站在他的对立面,以道义鄙夷他唾弃他。只有这样,你才能将无力报仇的憋屈稍微发泄出来。我说的对吗?”

    柳义眼睛忽然睁得老大,面色渐渐苍白起来,有一种伪装被人完全撕开的无助。

    最可怕的是,他在柳靖仇身上看到了鬼卿的影子。

    “没错,就是这个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样。”柳靖仇满意点头,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知道我为什么能想到这些吗?伯父说恐惧来源于未知,只要看清了就不会害怕了。所以这一百五十年,只要有时间我便会分析你。如今你整个人,在我眼里已经没有秘密了。上次我见你时身体还会发抖,我这次来见你,只是想看看我是否还会怕你。结果依旧和我预想的一样,我完全不怕你了,而且无感。”

    柳义面色越发苍白,已经说不出话来,眼中更是闪烁着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直至此时,他终于无法摆出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因为他的尊严已经被击穿,所有伪装也被无情揭开。

    柳靖仇话锋一转,讥讽起来,“当然,你也没那么重要,不至于让我想一百五十年。我若心心念念都是你,就会和你变得一模一样。伯父带我游览名山大川,我的心胸早已被拓宽。我只是在考核的间隙才会琢磨你一下,这点儿时间就够了,因为你并不难猜。”

    “我能进步这么快,并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我想保护我娘,不再让当年的事重演。仇恨会让你狭隘,而我对娘的爱却让我充满动力。哪怕再凶险的考核,我也会榨干我身体里的所有潜力去完成它,这就是我进步这么快的原因,也是你我之间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