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那场火,一直烧到第二日傍晚才被彻底扑灭。
虽只烧伤了几个灭火的兵丁,但城楼几乎整个被毁,二十多丈高的灯轮轰然倒地,一地狼藉。
这灯轮自大成朝开国起,就伫立在这西城城门处,每年年节时点燃,历经一百多年,民间百姓都笃信,灯燃得越旺,代表这一年的国运将会越好,如今被一把天火付之一炬,一时间街头巷尾,免不得生出许多流言蜚语来。
事情发生的三日后,一道圣旨自别宫发下,非但是西城门的城门守正被撤职,京卫军中一干人等吃了瓜落,连带着京卫军统领都受了牵连,被调职去了地方上,京卫军由那位未雨绸缪、先前特地命人在灯轮旁设了路障的副统领暂代。
再之后,刑部也将沈兴曜那个案子的查案结果报到了东宫,因时日已久,找不到丁点线索和证据,最后刑部和上京府衙只能那几人以遇上山匪打劫、被劫财杀人抛尸结案,哪怕卫国公府和另几府上有再多不甘不满,但东宫太子首肯了这个结论,这事便到此为止了。
二月中时,温瀛又去了一趟别宫,这回凌祈宴随了他一块过去。
温瀛进去皇帝的寝殿请安,凌祈宴就在外头的园子里等着,却碰到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那位虞昭媛,刚从皇帝寝殿出来,远远瞧见他,主动过来与他说话。
虞昭媛是当年凌祈宴设计送入宫的,也在宫里帮过他一两回,除此之外,他俩私下几无往来。
“伯爷,好久不见。”
虞昭媛落落大方,这般模样,已与当初那个娇软倚着他,说着“奴喜欢殿下”、“奴愿伺候殿下”的美娇娘判若两人。
凌祈宴淡淡点头:“昭媛娘娘每日都要来给陛下侍疾吗?辛苦了。”
虞昭媛轻勾起唇角:“不辛苦,比起淑妃姐姐,这算不得什么。”
“我听太子说了,你做的不比她少。”
“都是应当的,不敢居功。”
随意说了几句,凌祈宴没再多言,莫名觉得他那个便宜娘也好,面前这位虞昭媛也好,都叫他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但他懒得深究。
那虞昭媛却问他:“方才出来时,正碰见太子殿下进去与陛下请安,伯爷是陪太子殿下一块过来的么?”
“嗯。”凌祈宴随口应了一声。
对方笑了笑:“那就难怪了,当年在会同馆,伯爷喝醉了,是太子殿下来将伯爷抱走,那会儿太子殿下还只是伯爷府上的一个门客,这么些年过去,没曾想伯爷与太子殿下还是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