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道:“郡丞,多公文往来,公乘缓非所长也。臣府之吏无名,畅晓公文,可以为丞。”

    内史绾道:“急则从权。令河东急于晋,当与上党相表里。繁文缛事,非所急也,当以军事为上。公乘缓虽武士,略通于文,往来上党、河东间,必得其用!”

    张禄道:“今武有五大夫无伤,勇士也。复得无名以文佐之,加以稽之忠贞,垂拱而治,河东必谐矣!”

    秦王道:“寡人亲与无伤、缓及无名语,问其策,以为定也。其于午后陛见之。”众臣应喏。又议定了几件机密事,众臣辞出。

    待众臣离开后,秦王问子楚问:“尔以为何计?”

    子楚问道:“王其信稽乎?”

    秦王道:“王掌天下之柄,任人惟贤,何信为?”

    子楚道:“秦迭与赵战,久战力疲。诸侯乘其弊而起,此诚危难之秋也。家贫则思良妻,国难则思良相。王其访诸贤?”

    秦王很有兴趣地问道:“贤者何人?”

    子楚道:“客卿泽,久在草莽,多所交游,王其咨之?”

    秦王道:“汝能用草莽,胜诸公子多矣!”

    子楚道:“儿焉得称用草莽。王甫王,即召孟尝,此其善用草莽者也!”

    秦王道:“孟尝君,公子也,非草莽也。”

    子楚道:“孟尝君固公子,而母甚贱,其父欲弃之,赖其母活。后虽得父意,终戚戚焉。其所交者,皆鸡鸣狗盗之辈,无能立于庙堂者。非草莽而何?王乃命泾阳君为质,而以孟尝为相。真善用草莽者也!”

    秦王道:“非所言也。彼时内乱未息,而外患不止。固以泾阳易孟尝者,外欲交于齐,而内绝祸也。”

    子楚见秦王提起旧事,有意投其所好,问道:“儿少闻其事,王其语之!”

    秦王微闭双目,似乎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道:“先王兄之逝也,吾质于燕,群臣在周,后,诸夫人、公子在秦。是时也,公子壮最长,守关中;严君疾最贤,掌洛阳群臣。汝祖在外,既幼而贱,为王,非所望也。”

    子楚见秦王语气沉缓,似有无限心思,遂酙了一爵清酒,奉于秦王。秦王睁开眼,接过爵,示意子楚坐下,略饮一口,道:“吾与子少言往昔,今日猝言,实有感焉!”又平息了一下心情,道:“迎吾入秦者,乃在赵王!”

    子楚道:“武王迎王入秦,世所皆知也。曾不意秦与赵战,两败皆伤。”

    秦王道:“国之交,非如人之私也,常不如意,又何怪哉!穰侯,楚人也,而自亡楚,虽非所愿,终无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