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西梁朝堂上,瑞王殿下按剑上殿,当着满朝文武百官质问西梁君王:“昨日刺客何处而来?西梁拱卫为何不堪一击?我南朝公主在西梁遇险,乃是西梁视和亲之事岂非儿戏乎?”

    没承想,西梁君王却轻描淡写地道:“我大梁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历来安居乐业。朕以为,刺客乃是跟随殿下进了我大梁京都,居心不良,乘机作乱,现下殿下反而来质问朕刺客为何而来?朕倒是也有一问,如今瑞王殿下持剑上殿,莫不是南朝同我大梁有兵戎相见之意?”

    此言一出,瑞王殿下当即拂袖而去,两国一场秦晋之好化成了水中之月,镜中之花,终成剑拔弩张之势,让人唏嘘不已。

    在瑞王殿下在朝堂上拂袖而去的当日,瑞王殿下领着一万将士的送亲仪仗护送长公主的车鸾起驾归国,叫人扼腕叹息的是,归途遥远漫长,长公主不堪长途劳顿颠簸,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长公主溘然长逝在兵家必争之地奉曲。

    三个月后,南朝同西梁在奉曲鏖战三日,瑞王亲自领兵千里夜袭,直捣西梁京都,倾巢而出的西梁拨兵回转,不料却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虽然那西梁君王从郑溶手中堪堪逃脱,可这一场恶战下来,西梁元气大伤不说,西梁君王更是身中流箭,半个月后,伤势越发沉重,终于撒手人寰。

    西梁君王虽逾而立之年,然却膝下无子,不日,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便登基称帝,这一位便是西梁如今这个登基便要大选美女的新君。

    然而,本该溘然长逝的南朝长公主如今却好端端地站在赵岑的面前,赵岑想起当日的事情来,只觉一阵恍惚。

    耳边听得郑淣的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了:“大人可还记得本宫早成了一个无根无萍之人?”

    赵岑未曾来得及开口,却又听得她慢慢地问道:“当初本宫虽身负重伤,并不曾身亡,大人可知道,为何皇兄昭告天下,本宫已负伤而亡?”

    说起那一位天纵神勇的南朝皇帝,赵岑不由神色崇敬道:“陛下英明神勇,天下慑服。常言兵道,诡也,自然是诡谲无常才可迷惑敌军,当日陛下运筹帷幄,公主本为化干戈为玉帛而去,却葬身于敌国,陛下叫三军举白幡换麻服,一出哀兵必胜之术,叫我朝男儿如何不同仇敌忾,士气大涨?况且诈称长公主身亡,又叫敌军误以为我方仓皇败走,自然大破西梁,叫西梁十年不敢再犯!”

    “运筹帷幄?哀兵必胜?”长公主唇角微扬,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赵大人啊赵大人,我皇兄确实是英明神勇,经了奉曲宛城之战,确实也天下慑服。可惜——皇兄将本宫身亡的假消息公之于众,却不是方才你说的那些理由。”

    赵岑疑道:“不是?可当初陛下为何要……”

    南朝长公主郑淣低头微微一笑:“我那皇兄欠了本宫一个天大的人情,是被本宫逼着还了人情罢了。”

    赵岑越发如坠云中,不明所以道:“老臣越发不懂公主的意思了。老臣愚钝得很,还请公主明示。

    郑淣慢慢地背转身去,赵岑看不到平日间尊贵无比的长公主的表情,只闻听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本宫的意思有什么难懂的?不过是——本宫再不愿当什么长公主,与其被一辈子束缚了羽翼,还不

    如当一介庶民来得自由。”

    赵岑闻言惊了一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介庶民?公主您何出此言?公主您地位尊崇,血统高贵,为何要抛弃这样的尊贵身份,甘愿去当卑贱的庶民?”

    长公主郑淣并不曾回转身来,只慢慢往后院走去,语气讽刺至极:“尊贵?尊贵不过是给旁人看的,本宫——不过是不想在那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摧折一生罢了。”

    赵岑没想到今天会听来如此大的一则秘闻,原来长公主隐姓埋名在自己府上养伤不是当日迫于形势的被迫之举,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