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卜然再次被喂药的闹铃催着醒来时,床上的病号已经不见了。

    啊,没人帮忙消耗补品了。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竟然是有点可惜。

    他那堆东西从燕海扛到曼谷,又曼谷扛到芭堤雅,节俭小宅男在网上查完价格之后瞬间不敢扔了,决定继续一路背着,如果在泰国不慎破产,这就是他最后可以变卖的家底。

    挨过去低血糖的眩晕,他才看到江名仁一早发来的消息,远程托了个任务过来,让他去当地医院掳个人。

    江名仁没讲前因后果,他就没多嘴追问,只回了个“好”。

    洗漱完毕去敲Lin的门,准备告诉他今天有事要忙,他自己玩一天。他和Lin也不是时刻都黏在一起。作为一个实打实厌恶任何teamwork的人类,哪怕遇上小组作业都是选择一个人带飞整组,有效避免了任何被拖后腿情况发生。他之所以能忍受Lin到现在,全是因为Lin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宛若小精灵一样现身陪伴,并且其察言观色和溜须拍马能力已臻化境。

    Lin贵人愚蠢,却实在可爱。

    恰如此时此刻,卜然敲门没人应,试着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字条,用一个鸡蛋和一盒温过的牛奶压着,让卜然看到之后吃掉,他自己先出门玩了。

    卜然三两口把鸡蛋牛奶解决掉,打车去医院高效地办完所有手续,手肘夹着复印的病历本,踩着目标人物离开的后脚出了住院楼大门,不防被对方发现了,立刻拔脚追上去。

    他追着人穿过游客如织的步行街,又钻进长满花草青苔的青砖小巷,兜兜绕绕左闪右躲,翻墙头跳护栏,为难他一个耐力为负的战五渣,最后在那人被红灯前飞快的车流拦下时,隔着十米远扶墙撑腿气喘吁吁,手指一抖一抖:“再不站住,我马上,告诉江名仁,你虐待我。”

    钟秦立刻扭头警惕地盯着他,胸膛也上下起伏着喘。

    “看见没,”卜然指着胳膊肘一块刚才在巷子里卡秃噜皮的指甲盖大小的擦伤:“证据。”

    “……”

    钟秦神色古怪,还真说不准江名仁会不会为这么一点小伤抽风……

    “你要是不追我呢?”

    “你要是不跑呢?”

    两人面面相觑,卜然那脸色看上去再追半条街就能当场休克,到时候他还得扛着卜然回医院输液。

    不等人再犹豫,卜然果断上前一把抓住了钟秦的大臂,力道之大掐得钟秦一惊:“跟我走一趟。”

    回到宾馆,卜然咔咔拍完了病例本发送过去,把钟秦和接通了视频的手机一齐往厕所一塞一关。

    手机立在镜柜前,映出钟秦缩在墙角的身影,日常规规矩矩的衬衣西装改成了接地气的绿底黄花大衬衫、白短裤和黑色塑料人字拖,脸上还严严实实捂着口罩墨镜,背着手低头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