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乳盒子份量很小,夏舒礼又补了一个咸蛋黄饭团。带果酱的三明治有草莓、蓝莓和橘子三种,夏舒礼每样都取了四份,她不知道元世幸平时吃多大分量,这是按照能量消耗计算的。反胃感犹在,她自己其实没什么食欲,但似乎已经有点低血糖,想想还是选了份青椒炒蛋盖浇饭。

    “什么记账?”听完她的要求,应该同时也是店长的收银员一个丙级左右哨兵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接着上下打量夏舒礼身上崭新的衣服,明显得出了她是想占便宜的结论。“哪儿有把这些记在医疗费里的,你以为立易会给我分钱?”

    行吧。她哪怕过后吐出来也要把那豆乳盒子给吃了。

    “没带钱,把给你买这身的哨兵带过来也行啊,这些总不会是你一个人吃吧?”收银员讥笑,“还是说其实反过来——你们全靠你付账?那不好意思了,我这边哪个城的现金和卡都收,就是不收向导。”

    确实,他的精神场基本处于平衡状态,是即便长期不做净化,大概也只会变得尖酸刻薄的类型。不考虑创伤以及特殊能力譬如队长那类等因素,通常来说,等级越高的哨兵能力使用的消耗越大,同时由于容量较高,他们在和平状态下更稳定。因此,高级哨兵对向导的依赖性往往两极分化。这位收银员显然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丙级算是个坎,他没要紧到让军队大费周章闯进立易强征,而想赖账闹事的顾客都得掂量掂量。对于没有野心的哨兵而言,这是相当不错的职业选项。

    “那我先把东西寄存在收银台,上去拿个卡,可以吗?”夏舒礼问。

    “不行。”收银员拖腔拖调地拒绝,指指购物袋,又抬起胳膊指向店内,“既然不买,哪儿拿的放回哪儿去,我可不惯着向导。”

    丙级哨兵一般不会对向导有这么大怨气,但要说可能的原因,那也多了去了:他曾是低等级哨兵,偶然有机会取得突破达到丙级;他从前服役的军队在哨兵净化需求保障方面特别糟糕;他曾遭受向导欺骗;或者单纯是因为他太久没净化或者纯属性格恶劣。反正都与夏舒礼无关。

    她拿起购物袋准备将商品归位,一位新客丁级左右哨兵匆匆进门,同时收银员还在冷嘲热讽:“少拉着个脸,你就算放回去还浪费我一个袋子呢,所有人都只愿意拿新袋子,谁都不碰别人用过的。”

    “我来——哎,夏舒礼?”新进来那人语调惊奇地上扬,“还是黎盈夏?我没认错吧?”

    夏舒礼一怔,第一反应是从前净化过的佣兵,那些人中一百个里她也不见得能记住一个。但随即她发觉自己对这张脸有印象——源自更久前的记忆,脸没那么胖了,但皮肤还是黝黑,小眼睛,大部分关键特征都没变。

    “……曾乐?”她不确定地说,在一所主要为佣兵和黑道服务的医院便利店里,凌晨跟小学同学碰面的几率能有多大?

    嗯……不过她都在全世界几十亿人口中被选中觉醒为高级向导了,纠结于概率问题似乎有点矫情。

    “对对对,你变化好大啊。”曾乐高兴地走向她,留意到她嘴唇和脖子的伤痕又努力回避,“呃……我记得短头发的是夏舒礼,长头发的是黎盈夏,对吧?你们现在还这样吗?好像你们升初中以后就都剪短了。”

    “我是夏舒礼。”夏舒礼脑子里有根弦迟钝地抽紧:如果队长说的是真的,那么姐姐此时在军方记录中应是处于死亡状态。出于合作关系认识她和姐姐的佣兵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但曾乐这样的意外防不胜防。当然,即便曾乐遇上姐姐,很可能也没多大威胁,毕竟夏舒礼的级别在政府那边也仅仅到有所怀疑的程度,而黎盈夏只是个相关的低级哨兵,有关她俩的信息流通不至于那么快。

    “那就对了!你忘带钱包是吧?我来付吧!”曾乐的热情变得更充沛,同班六年夏舒礼对他都没多大印象,可见他们的交情肯定没好到这种程度。

    “哟呵,我该先恭喜你们哪一个呢?”收银员又不阴不阳地发话,“小子,你也知道吧,平时这么点儿钱可买不着一次净化。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曾乐上前两步怒视收银台后的男人,“我爱怎么花钱,关你屁事!”

    “谁管谁了,跑进我店里见义勇为,倒是真结账啊。”收银员冷笑,“给向导买单还啰嗦半天,不知道的以为你给不起,但我想是个人都不至于穷酸到那种地步吧。本店除了概不赊欠,还谢绝还价,现金还是刷卡?”

    “你说谁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