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听闻陛下最近在寻惠安大师的去向,来京路上不免留心,竟也找到了大师的一点踪迹。”

    在周嘉月的印象里,这次的寿宴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宫宴当中的一个,因此他听到皇帝的戏弄之语时不免一惊。

    上一世可没有这种事情,他来京将近一年,混迹在京中的纨绔子间,从未听说过沈逾明这个人,想来沈家待他也不会太好。

    但他又确实改变了不少东西,沈知钧给他递帖子,他接了。上一世他对沈知钧的示好视若无睹,在寿宴上倒是跟二皇子相谈甚欢,中途衣服上撒了酒,二皇子亲自带他去换了衣服。

    他这会儿大脑转得飞快,皇帝已回了他话。

    “哦?是惠安大师?”皇帝来了兴趣:“嘉月上前来,给朕细说说。”

    “是。”

    周嘉月缓步上前,路过沈逾明时顿了顿:“逾明,你先回去吧。”

    沈逾明抬头看他,殿中传来了嘈杂的窃窃私语声,他却仿佛在此时得到了某种安定的一隅,白日里的惶然在此刻被风吹散,他看到周嘉月的眼睛里藏着浓雾,在看向他时却总显出几分软。

    “嘉月,你来。”皇帝指了指沈逾明:“沈家小的,你先回去吧。”他此刻的心神已经全被惠安大师的信息引去。

    皇帝是个不事朝政的主,朝廷分派轧斗数载他也不管,年纪大了后,对求仙问道一事越发上心了。能主事的首辅沈岱山上位三载有余,事不知办成多少,和稀泥是一把好手,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他却也慢慢把位子坐稳了。

    宫宴就这样匆匆落了幕,周嘉月被皇帝留下来说话。秦氏带着沈逾明往外走,他在人群中能听到其他人的嘀咕,不明白定南王世子忽然来这一出是做什么。

    沉寂的夜晚有乌云流动,月亮被遮挡住,沈逾明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感受着难以忍受的沉默。

    秦氏进了屋,话还没说,泪先流了下来:“木栖,你去把老二给我叫回来,快去!”

    沈大人打发走了沈知钧一家,在最后进了正院:“你喊老二回来干什么?”

    “我喊他干什么?”秦氏掩面而泣:“你二弟一家都要欺负到我头上了,我明天便要上门去问问,他们一家要干什么?!”

    沈逾明坐在一边神游天外,慢吞吞咽下了口中的热茶。

    沈大人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弟,他要是能知道这件事,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了。”

    秦氏恨声道:“我自己没有女儿,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把沈妙颖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她进宫去的嫁妆都是我张罗的。她竟然这样对我……”她越说越伤心。

    沈逾明安静地坐在一旁,依旧没有出声,烛光为他的脸裹上了一层薄雾,他好似一尊沉默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