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一与夫人没来由的大惊,赶忙双手搀扶,古老太爷老泪纵横,满面愁容,硬朗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镇定,“救人!小子被倭寇抓去,还请水老爷无论想什么办法,救他一命!”语未毕,泪不止,古老太爷,手在颤抖,腿在颤抖,声音在颤抖,一颗心也在颤抖,一辈子与世无争,老实本分的他,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乱世当中,即便是一个人再谨小慎微,再逆来顺受,再忍气吞声,还是可能随时飞来横祸。古家是最普通的农户,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若再失去一个劳动力,这个家,就完了!
合一夫人要称呼古老太爷一声舅公的,忙不迭的把老人搀扶起来,请人坐到椅子上,并沏了一杯茶,古老太爷哪里有心思能喝得下去!
合一静静的思考了片刻,他回复道“舅公不必着急,明天一早天一亮,我去找倭人斡旋,现下已经是半夜,还请舅公先回家休息,舅公放心,定会将小子给你平安带回”。话一出口,合一夫人大惊,心下疑虑,然奈何家中规矩,不敢多言。古老太爷已经是半夜叨扰,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家儿子的性命,如今慢慢冷静,似觉这样等待的确不妥,于是告辞回家,然终究这一夜对于两家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第二天,天刚亮,合一用过早饭,即启程前往倭寇据点,临行之前,告知夫人“若我今日未归,家中事务找二叔公,族中事务找明德公,在家静候,莫要惊慌”,等等,然,怎么能不惊慌,谁不知道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去处!
眼见得到了倭寇据点,合一报上名姓,遂有倭人一长官前来,合一温和客观中正的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以自己的名义为古家男子担保“长官,绝对是良民,从不惹事生非,他不知道那个帽子上面是什么意思,他不认识字,还望长官看在他什么都不懂,且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的后果的实际情况下,饶了他这一回,将他放了吧,等等等等”,长官倒是表情轻松愉悦“水先生德高望重,您的话我们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既然这个人是良民,而且在我们帝国的治下这一带治安一直都很安全,农民们都很配合,那要把他放了也不是不可以”,合一心中稍稍安定,可是那长官接下来,又说了一番话“但若是就这么把人放了,虽然他没有犯什么大罪,但也践踏了我们帝国的尊严,我们帝国的军人,是从来不做没有道理的事情的”,合一只得继续赔笑,并保证这些乡村不会有事,都是老实耕种的农民,绝无反抗逆流之徒等等,长官呻吟良久,接着说道“这个事情说解决,也不难解决,既然水先生认为他是良民,并且愿意为他作保,那我们随时可以放了他,但我想可否请水先生在我方暂住几日,一来我们军民同心,我们可以多了解了解下层的真实状态,二来我帝国抓人是不能随便放的,以免不良影响,当然,水先生事务繁忙,没有时间也是情有可原的”。哪里是邀约,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软禁!他们分明是一头四处寻找猎物的狼,看到了自己送上门的肥肉,眼睛觑觑泛着绿光,岂有不吃之理!
合一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在脑中反复不停的考虑着,若自己同意换人,那应该是用银子可以解决的问题,若自己不换回古家男子,那他在这牢狱之中,多半是一死,即使侥幸不死也会被扒层皮,那是要用命来解决的问题,跟倭寇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都是乡邻,又兼亲戚,此时只恨自己没有那个力量同倭寇们斗争,只恨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保一方平安,却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去跟贼人讲理求情,心中有多大仇恨,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不着痕迹,他要如何保护自己的乡邻,免受屈辱折磨?
合一拱手,仰头一笑,温润真诚“长官说的没错,自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与其让他在这,不如我跟长官叙上一叙”,虽未直接严明,然双方心下都已经了然,倭寇选择了更大的筹码,而合一则选择了拯救他的乡邻,当下便一拍即合,马上放人,合一则留在了据点,继续周旋。
这边合一夫人左等丈夫没有回来,右等丈夫没有音讯,一直到黄昏即将日落,古老太爷又来到了水家,“外甥女,小子已经回家,虽然虚弱幸而还没有用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舅公”“只是水老爷他,现下还在倭人据点,不知为何没有一同回来”。当时换人的条件,是合一和倭人长官单独谈的,古家上下并不知情。而古家男子一听自己被放出来,顿觉自己是从鬼门关又出来了,也没问那么多,直到回到家中才知晓。
合一夫人慌了,忙找来家中长辈商议,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到夜半,最终大家一致的意见是:合一不会有生命之忧,倭人既知晓他的身份,那目的也不是要他的命。第二天,便是下辖几十个村子的村保一起商议,最终又找了一人前去跟倭寇谈判,同时由各辖区摊派银两,倾尽可能之力,用最快的时间,“赎”出合一。那一天,风刮的清冷,叶落得飘零,就如同这个民族一样的无力呜咽。十六车白花花的银子,一车接着一车,拉进了倭寇的据点,疲惫的合一回到了家中。乡里真情就是这样,他们没有过多华丽的言语,有的只是行动,没有抱怨的行动,合一救人无怨无悔,全县凑银两救合一亦无怨无悔,这是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根,我们民族生命之树上瑰丽的光。
这些剩下的村人们,没有怒发冲冠的血性,没有视死如归的气势,有血性的男子,都已经战死沙场或者正在沙场上以命相搏。可他们只是农民啊,他们要的只是和自己家人一起平安的活着,他们要的只是在乱世之中卑微的活着!他们敢怒,那只能藏在心里,表面上还要做出乖顺的良民样子,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小看了他们,如果他们不是这般,上至古稀,下至垂髫,何以保全?
合一夫人要称呼古老太爷一声舅公的,忙不迭的把老人搀扶起来,请人坐到椅子上,并沏了一杯茶,古老太爷哪里有心思能喝得下去!
合一静静的思考了片刻,他回复道“舅公不必着急,明天一早天一亮,我去找倭人斡旋,现下已经是半夜,还请舅公先回家休息,舅公放心,定会将小子给你平安带回”。话一出口,合一夫人大惊,心下疑虑,然奈何家中规矩,不敢多言。古老太爷已经是半夜叨扰,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家儿子的性命,如今慢慢冷静,似觉这样等待的确不妥,于是告辞回家,然终究这一夜对于两家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第二天,天刚亮,合一用过早饭,即启程前往倭寇据点,临行之前,告知夫人“若我今日未归,家中事务找二叔公,族中事务找明德公,在家静候,莫要惊慌”,等等,然,怎么能不惊慌,谁不知道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去处!
眼见得到了倭寇据点,合一报上名姓,遂有倭人一长官前来,合一温和客观中正的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以自己的名义为古家男子担保“长官,绝对是良民,从不惹事生非,他不知道那个帽子上面是什么意思,他不认识字,还望长官看在他什么都不懂,且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的后果的实际情况下,饶了他这一回,将他放了吧,等等等等”,长官倒是表情轻松愉悦“水先生德高望重,您的话我们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既然这个人是良民,而且在我们帝国的治下这一带治安一直都很安全,农民们都很配合,那要把他放了也不是不可以”,合一心中稍稍安定,可是那长官接下来,又说了一番话“但若是就这么把人放了,虽然他没有犯什么大罪,但也践踏了我们帝国的尊严,我们帝国的军人,是从来不做没有道理的事情的”,合一只得继续赔笑,并保证这些乡村不会有事,都是老实耕种的农民,绝无反抗逆流之徒等等,长官呻吟良久,接着说道“这个事情说解决,也不难解决,既然水先生认为他是良民,并且愿意为他作保,那我们随时可以放了他,但我想可否请水先生在我方暂住几日,一来我们军民同心,我们可以多了解了解下层的真实状态,二来我帝国抓人是不能随便放的,以免不良影响,当然,水先生事务繁忙,没有时间也是情有可原的”。哪里是邀约,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软禁!他们分明是一头四处寻找猎物的狼,看到了自己送上门的肥肉,眼睛觑觑泛着绿光,岂有不吃之理!
合一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在脑中反复不停的考虑着,若自己同意换人,那应该是用银子可以解决的问题,若自己不换回古家男子,那他在这牢狱之中,多半是一死,即使侥幸不死也会被扒层皮,那是要用命来解决的问题,跟倭寇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都是乡邻,又兼亲戚,此时只恨自己没有那个力量同倭寇们斗争,只恨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保一方平安,却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去跟贼人讲理求情,心中有多大仇恨,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不着痕迹,他要如何保护自己的乡邻,免受屈辱折磨?
合一拱手,仰头一笑,温润真诚“长官说的没错,自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与其让他在这,不如我跟长官叙上一叙”,虽未直接严明,然双方心下都已经了然,倭寇选择了更大的筹码,而合一则选择了拯救他的乡邻,当下便一拍即合,马上放人,合一则留在了据点,继续周旋。
这边合一夫人左等丈夫没有回来,右等丈夫没有音讯,一直到黄昏即将日落,古老太爷又来到了水家,“外甥女,小子已经回家,虽然虚弱幸而还没有用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舅公”“只是水老爷他,现下还在倭人据点,不知为何没有一同回来”。当时换人的条件,是合一和倭人长官单独谈的,古家上下并不知情。而古家男子一听自己被放出来,顿觉自己是从鬼门关又出来了,也没问那么多,直到回到家中才知晓。
合一夫人慌了,忙找来家中长辈商议,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到夜半,最终大家一致的意见是:合一不会有生命之忧,倭人既知晓他的身份,那目的也不是要他的命。第二天,便是下辖几十个村子的村保一起商议,最终又找了一人前去跟倭寇谈判,同时由各辖区摊派银两,倾尽可能之力,用最快的时间,“赎”出合一。那一天,风刮的清冷,叶落得飘零,就如同这个民族一样的无力呜咽。十六车白花花的银子,一车接着一车,拉进了倭寇的据点,疲惫的合一回到了家中。乡里真情就是这样,他们没有过多华丽的言语,有的只是行动,没有抱怨的行动,合一救人无怨无悔,全县凑银两救合一亦无怨无悔,这是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根,我们民族生命之树上瑰丽的光。
这些剩下的村人们,没有怒发冲冠的血性,没有视死如归的气势,有血性的男子,都已经战死沙场或者正在沙场上以命相搏。可他们只是农民啊,他们要的只是和自己家人一起平安的活着,他们要的只是在乱世之中卑微的活着!他们敢怒,那只能藏在心里,表面上还要做出乖顺的良民样子,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小看了他们,如果他们不是这般,上至古稀,下至垂髫,何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