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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之时,侍奉谢我斯的小厮轻步至其房前,将他从绮梦之中唤醒。待他神志渐清,昨夜那番桃色旖旎画面便铺天盖地袭来,醒转之后,他垂首望向身下已湿透的亵衣,心中不禁怅然。他已好久没做过这种梦了,那种恍如隔世的失落感在心头升起。自幼,他便性情淡泊,因父母与师父交谊深厚,往来频繁,他因此也结识了父母时常提及的祝卿安。父亲曾笑谈,若非世事弄人,祝卿安差点要成为他的新娘了。他追问父亲缘何只是“差点”。父亲叹道:“你等皆为男儿身,如何能结秦晋之好?”他不解,世俗伦理所框定的“夫妻”,于他而言,并非必然为一男一女。故而,幼时他总爱戏称祝卿安为“娘子”,而祝卿安自小便爱看话本,早知这些称呼的真正含义。每每听他如此唤自己便羞愤难当,总要追着他在院中哭闹一番方可解气。待他习武有成,祝卿安自知力不能敌,便改以言辞相怼。好在祝卿安饱读话本,骂人之词绝不重复,否则,定要被谢我斯气得七窍生烟。然而,世事无常,双亲不幸遇难,他的性情愈发沉郁,也不再以“娘子”戏称祝卿安。至于祝卿安如何断定他与裴姑娘已互通心曲,他着实不明。他素来与女子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以他今日之地位和过人容貌,即便在江湖上拥有众多红颜知己,旁人也只会赞他“风流倜傥”。此事原也怪不得他,毕竟裴绮罗为师父挚友所托,他难以对她如对待他人一样木人石心。他曾数次向裴绮罗索要解药,裴绮罗的回答均是没有解药。看其表情似又不在作伪,他只好又询问自己几个行医的好友,对方都说唐门所制之毒,难以化解。且他身中之物,虽名为毒,实则无害于体,只是一犯相思便难耐,不过幸好,此毒到时自解。他又委婉地向神医好友探问祝卿安的中毒情形,好友告知:“据你描述,此毒应为前几日春楼坊间新兴起的一助兴药物,名为‘思君切’,药效维持时间也恰为两月。”神医好友托友人详查,方知制毒之人同样为唐门弟子。“‘思君切’非寻常助兴之物,‘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其名取自《一剪梅》,药效极为猛烈。寻常助兴之药,中招者的解毒对象不论男女老少,皆有效用;而‘思君切’则不然,吃了和平常人无甚区别,唯有面对心仪之人,方会身体燥热难耐,春情萌动,非合体不能能解药性,不过你毋需担心,此药虽无解,效持续时间同样为两月,也是巧了。”闻此,谢我斯顿觉豁然开朗,心中竟生出一丝难得的窃喜。他料定裴绮罗不会对祝卿安下手。毕竟,她尚未窥破他心中真正思念之人。前往武林大会路上,谢我斯与祝裴二人,携同三位师弟,共计六人,沿途尚算平顺。祝卿安间或调侃谢我斯与裴绮罗几句,却也未曾有过逾矩之举,言辞间较往昔收敛许多。行至半途,忽遇几个打劫的贼人,不及众人出手,忽然冒出两个男子挺身而出,拔刀相助,顷刻间将贼寇驱散。安抚受惊路人之后,此二人与谢我斯攀谈起来,声称兄弟俩也是赴武林大会而来,提议结伴而行,路上也热闹些。见众人无异议,谢我斯欣然应允。奇异之处,在于其中一人一路上频频注视谢我斯。这番行为祝卿安倒先于谢我斯察觉,心中暗骂,以前没发现,谢我斯怎么如此招人,女子倾心倒也罢了,怎连男子也频送秋波?谢我斯骑马前行,浑然未觉,与裴绮罗保持着适当距离,倒是一反常态,时不时有意无意触碰祝卿安。故意招惹自己又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引得祝卿安既恼又羞,若非外人在侧,恐有损青玄山门声誉,只得隐忍不发,不然祝卿安真想一剑刺穿他了事。武林大会上江湖中的一大盛事,各路英雄豪杰云集,群英荟萃。大会上,祝卿安再度见识了诸多奇招异式;谢我斯则在一场场激战中不断突破自我,终至决赛。决赛对手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剑客,剑法超凡入圣,谢我斯也是以剑术闻名江湖,二人对决,瞬间成为大会焦点。对手之剑,如影随形,招招暗藏玄机,且狠辣异常,虚实难辨,攻守自如。战至中场,谢我斯察觉此人路数不正,招式阴险且似曾相识,正自恍神,对方长剑已至面门,谢我斯本能一闪,随即二人身形交错,剑光如织,只听剑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霎时间,已过数十回合,最终,二人各自后退,相视而立,此战平手,难分伯仲。大会结束,同行中一位姓娄名木的男子上前致贺:“谢少侠剑法精妙,令人叹为观止,佩服之至。”娄木此前已自报家门,谢我斯谦逊两句,便不再多言,并非他失礼,实是对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颇为不喜。先前观他半路跳出相助路人,以为他一身正气。但到了大会地点,他观此人背影隐隐觉得眼熟,加之娄木频繁觑他,更添反感。私下里,娄木数次示好,谢我斯皆淡然处之,少予回应。祝卿安则在大会期间偶遇了秦曜灵。先前他认为自己身上的异常反应是谢我斯下毒所为,且他不清楚谢我斯有何目的,若单单是看不管自己的理由过于幼稚了些,加之且自己此毒发作反应实在难以启齿,是以谁人也不敢说。但在途中他是被谢我斯给惹恼了,也不知这厮使了什么法子,每每碰触到他,自己便浑身无力,即便是匆忙吃下裴绮罗赠他缓解症状的解药,也未见多大成效。幸而毒发反应尚小,否则定让他人凭白看了笑话。比试既毕,祝卿安心急如焚,摸到秦曜灵房前,他病急乱投医,竟忘记秦曜灵医术是半路出家,贸然向其求救。秦曜灵听了,不知他身中何毒,只道是寻常春药作祟,然略加思索,又觉不似。秦曜灵遂问祝卿安:“莫非你招惹了哪家姑娘,始乱终弃,致使人家出此下策,暗施毒手?”祝卿安心有不甘,若非有求于秦曜灵,几欲要给他一巴掌,低声说道:“岂有此理,你岂能将我和谢我斯相提并论?他朝三暮四,沾花惹草,我往常虽偶有戏谑小姑娘之举,但从未真正逾矩过,哪里来始乱终弃之说?”秦曜灵对祝卿安身中之毒,也是毫无头绪,只得试探道:“要不这样,我好友日前赠我一奇物,或许可以缓解一二。”言罢,取出一瓷瓶,“你要不试试。”祝卿安面露疑色:“裴姑娘也赠过我缓解药物,我觉得效用甚微。”秦曜灵凑到他耳旁,轻声言道:“她怎么说你身上的毒?”祝卿安据实以告。秦曜灵愈发困惑:“可是我觉得,你就是中了类似春药的毒……”祝卿安不待他说完,便惊呼出声:“什么?春药?!”其声之大,差点让走廊其他人听了去,忙环顾左右,拽过秦曜灵,小声说:“我怎会中春药?”“你问我我问谁?莫非是你讨厌的那个谢少侠而为?”“不可能。”祝卿安先前也怀疑过他,现在听到秦曜灵的结论,倒觉谢我斯不似此等卑劣之人。“那这药……”秦曜灵问他。“我先拿着,万一有奇效呢。”祝卿安一把夺过。今天其他几个师弟和谢我斯以及裴绮罗去街上买东西去了,祝卿安推托自己身体不适,转而来到秦曜灵投宿客栈,问及自己身上的事。祝卿安刚从秦曜灵房中携药而出,未几,谢我斯一行人便拾级而上。恰逢秦曜灵开门说话:“若有不适,夜间可再来寻我,我明早才归家。”其声朗朗,竟引得谢我斯等人瞩目相向。祝卿安觉有异样的目光,旋身回望,恰与谢我斯目光相接。秦曜灵憨态可掬,恍若未见,续道:“卿安,在我面前不必不好意思,但有所求,尽管言之。”谢我斯凤眼微眯,神色阴沉,连身旁师弟也能感觉到大师兄周身气息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