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谙回头一看,江景昀正站在离他不足三丈之遥。

    长身鹤立,手里握着霜雪,一袭墨色轻铠,下裳随风翻飞,簌簌作响,漂亮的凤眸里锁着两汪寒潭,森森寒气从眼底冒出。

    目光再往前,赫然发现一个黑影慢慢朝江景昀走近,借着灵光,总算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正是失踪已久的泰安帝。

    谢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正欲收回目光时不小心撞上了泰安帝投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间,二人神情皆有片刻凝滞。

    泰安帝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唇瓣微微翕动,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曲着,好似想说些什么。

    谢谙轻哼一声,转过头,悄悄瞅了眼江景昀的面色,抿了抿唇,正想说话时倏尔瞥见身后的异动,猛地转过身,扼住顾行止的喉咙,拖着他往天枢边靠近。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顾行止被谢谙这一动作再次给带倒在地,肩膀传来咯吱的响声,疼得他面容扭曲,嘴里大骂:“谢谙,你这个疯子!”

    “顾行止,你这个傻子!”谢谙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跟丢炮仗似的再度往天枢里丢了团紫火,原本被霜雪震慑住的千叶柳摩拳擦掌,似掀起的巨浪,端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再度袭来。

    谢谙禁锢住顾行止不断挣扎的双手,脚尖借力在地上蹬着,连拖带拽地把人往千叶柳聚集的地方滚去。

    可古怪的是,这次的千叶柳好似故意避开他们一般,原本伸出的枝叶也悻悻地缩了回去,根本触碰不到。

    谢谙咬咬牙,不信邪地又往那边挪了些许距离,眼看着就要滚进千叶柳最茂盛的地方时,一道劲疾的银光裹挟着劲悍的灵流,宛若灵蛇般牢牢束着千叶柳,千叶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枯萎。

    谢谙见状,瞳孔骤缩,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抱着顾行止纵身一跃跳进柳丛间。

    此刻,雷声大躁,闪电越劈越下,似急于开疆拓土的帝王,寸土必争。

    一边的江景昀再也忍不住,飞身上前,掷出捆仙索把二人从盘根错节的柳丛间给拽了出来。

    泰安帝眸里掠过一丝暗色,趁此机会离开地面,足尖轻点,飞身落入天枢内。

    被丢在地上的谢谙浑浑噩噩地看着江景昀,脑子里一片混乱,喃喃道:“孤不要你立碑了,孤请不动你,你对孤没有对谢谙好,孤看错你了,你走吧……”

    江景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扬起霜雪便要往他身上抽去。可在看见他满身伤痕时,手下动作一僵,可心头怒意还是未消,只能狠狠拽了下谢谙的头发当作宣泄,骂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呵,果然。”谢谙吃痛地呲了呲牙,愤愤地看着江景昀,话里带着七分委屈三分撒娇,“孤都这样了,你还拉孤的头发。之前在鹿鸣山谢谙受伤,你对他又抱又亲。到了孤这里,就立马变了,孤都快疼死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句。”

    “……”

    “江景昀,孤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问孤一句呢?”谢谙眸里的委屈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