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你在汉水北岸与楚国使团唇枪舌战,不论是楚国首屈一指的大智者莫敖屈虔,还是辩才楚国无敌手的少公子,都在你面前败下阵来。”她笑得真甜,笑中带着一丝不羁。

    “好汉不提当年之勇也……”方兴叹道。可笑我劫后余生,如今不仅半废在榻,还是个“已死”之人。

    阿沅莞尔道:“楚国国君、莫敖都曾说,楚人还赶不上你那般了解楚国,多少楚国女子做梦都想见你一面咧!”

    方兴被说得脸红。他这才第一次近距离端详她的容貌,眼前的女子竟如此俏丽美艳。也难怪,当初阿沅在镐京南城祈雨之时,多少男人对她垂涎三尺,引以为天下尤物。

    与阿沅接触久了,方兴和她变得渐渐熟络,南人不受周礼约束,楚国姑娘确比中原女子热情许多。阿沅本性大大咧咧,和自己很是投缘。她神经大条,也很健谈,使得这段溶洞养伤的日子不再枯燥乏味,真是个不错的调剂。

    “阿沅,”方兴端着羹汤,冷不防地问道,“有个疑问,在我心中困扰已久。”

    “方大夫,但问无妨!”阿沅盈盈笑道。和他相处久了,她用词也不禁变得文雅起来。

    “你当初被困于太傅府中,怕是受了不少委屈罢?”方兴心疼地看着她。

    “虢公?他可没那本事,”她捧腹笑着,“阿沅没受过半点委屈。”

    “这么说,虢公自从去了洛邑,便变得诡计多端,莫非他的幕后主使是你?”方兴厉声道。绕了一个圈子,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抬举阿沅也,”少女满脸无辜,“我一女儿身,哪会知晓甚政事?”

    见对方神情不似作伪,方兴自言自语道:“尹兄说太傅背后定有高人相助,真不知此人为谁……”

    “轮也轮不到阿沅,”她弱弱附和,“就算我想指使,虢公会听一个楚国丫头的话么。”

    “那凭你的本事,随时都可以从虢公魔掌中脱逃,可你在洛邑盘桓数年,是何居心?”

    “哟,方大夫是在审讯阿沅么?”

    “不敢。”方兴也觉冒犯,连忙赔礼。

    “说了便也无妨,”阿沅鬼魅一笑,“那老色鬼居心不良,我便有意用计害他。”

    方兴道:“所以你先是毒死虢公夫人,又替他夜以继日地找妇人,好让他沉湎女色?”

    阿沅笑而不答,方兴越发看不透她,对方一定有意隐瞒了些什么。但不管怎样,她对自己并无恶意。

    “那……你为何又跟着虢公南征,并来到了这里?”方兴的疑问实在太多,一口气问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