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烂赌鬼的父亲柳永寿,时常混迹在赌坊里,三五日不着家,一回来不是打人就是要钱,时不时还会有赌坊的人上门闹事要债。

    有时候柳和昶甚至大逆不道的想,倒宁可那烂赌鬼不回家,娘亲脸上还少些愁苦。

    时间紧迫,俞善也不跟他客套,直白问道:“柳永寿是我指使差役抓走的,扣着他吃几天牢饭好好反省一下,所以至少两天内他不会再回来打搅小姑姑休养,不过,我想知道以后你们母子俩准备怎么办?”

    柳和昶先是惊讶,听到最后,却沉默了。

    他幼时祖父母都还健在,父亲虽然时常游过圣人之言,知道子不言父过,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不为世人所容的。

    柳和昶抬头看看俞善,见她面色平和的等着自己的答案,犹豫再三,终于把心一横,咬牙道:“我想带我娘离开柳庄!”

    他本以为俞善会看不起自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声清脆的喝彩:“好!既然你有决断,那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跟那个烂赌鬼断得干干净净。”

    人不自助天难助,如果俞馨娘和柳和昶自己下不了决心,俞善根本无从帮起。

    在俞善看来,第一户人家的那位大嫂,挨了打自己忍气吞声,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哪怕当时她强出头,那大嫂也硬气不起来,说不定会反过来怪她多管闲事。

    反而是俞馨娘,不管她的初衷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儿子柳和昶,敢在柳永寿毒打的威胁下,仍然坚持藏起房契,骨子里说来也是一种抗争。

    若俞馨娘是那种以夫为天的女子,柳永寿要什么她都双手奉上,那么哪怕是亲姑姑,俞善都不会多此一举,插手这件事。

    因为即便她能帮上这一次,难道还能次次都跑来柳庄替小姑姑出头吗?

    女人,能依靠的从来就只有自己而已。

    俞善相信,只要俞馨娘能摆脱柳永寿,自己就能立起来,所以她愿意帮她扫清柳永寿这个障碍,既然柳和昶跟她有共识,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真的可以吗?”柳和昶闻言惊喜的抬头。

    他毕竟只有十二岁,之前有带着母亲离开父亲的想法就已经很惊世骇俗了,却碍于年纪和阅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达成目的。

    俞善肯定的点头,却也把坏处摊开来讲清楚:“据我刚才听到的,柳永寿又欠了赌坊一大笔钱,数目已经大到必须要卖宅子才能填得上,所以你家这房子,我估计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俞善一回头,看见本该躲在床上歇息的俞馨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堂屋外面,也不知道她具体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