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柳和昶焦急的跑过去,把俞馨娘小心扶进来坐下:“我不要柳家的东西,等……以后,我带你到县城去,我识字,可以找个活计养活咱们两个。”

    俞馨娘面色苍白,她吃力的倚着桌子维持仪态,勉强笑了笑对柳和昶说:“你表姐难得来一趟,去灶间给表姐和这位……后生,盛两碗仙草水来。”

    柳和昶张了张嘴,半晌低低的应了声是,去灶间端水不提。

    俞馨娘见儿子走了,才蹙着眉,柔声又坚定的对俞善说:“善姐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柳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宅院是昶哥儿的祖父留给他的,房契上写的是昶哥儿的名字,也是他唯一的安身立命之处,我这个当娘的没别的本事,只想把这处宅子给他守住。”

    她说着,泪水滚滚落下:“好孩子,你今日不该出手的,就让柳永寿当众把我打死,让官府抓了他去,也算我这个没用的娘替昶哥儿除了个累赘,好让他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俞善心惊不已,原来俞馨娘今日是抱了这样的念头,想用自己一条命来换柳永寿的命。

    “娘!”只听铛啷一声,大惊失色的柳和昶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碗,哭着跑进来,趴在俞馨娘的膝头泣不成声:“娘,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活着。”

    俞善紧皱着眉头,觉得实在是棘手:“小姑姑,你也知道那些赌坊的手段,只要昶哥儿还姓柳,这宅院早晚保不住,你都舍得拿自己一条命去换那个人渣的命,难道还舍不得一间宅院吗?”

    俞馨娘轻抚着儿子还十分柔软的发顶,感觉到自己膝头湿了一片,她泪眼婆娑,心如刀割,终于下定了决心,闭眼说道:“房契我藏在大门口青石板下面了。”

    那地方是公爹过世之前,知道儿子没救了,干脆把宅子过给了昶哥儿,用油纸把新的房契层层裹好,和俞馨娘两人合力撬起青石板,藏在那下面的。

    那地方天天踏来踏去的,任谁也想不到,是真正的灯下黑!

    俞善看向奚晟,奚晟会意,走到大门口果然见门槛下铺着一整块青石板,他抓起一头稍一用力,便把大石板掀了起来,下面果然藏着一个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天哪……柳和昶看得目瞪口呆,连哭都忘记了,接着便是羡慕不已,若是他也有这样的神力,这样的身手,保证叫他爹不敢再碰他娘一根手指!

    打开油纸包,确认过房契完好无损,俞善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若是小姑姑信得过我,房契先由我保管,这件事也交给我来处理。”

    俞馨娘当初能和白翠娘交好,天生性情里也有几分果决,她既然选择相信俞善,就会相信到底:“善姐儿只管拿去,我这个做姑姑的,这次就腆着脸倚仗你了。”

    俞善见她情绪还算可以,便细细的问这宅院价值几何,对以后的打算,并旁敲侧击俞馨娘能接受的程度,比如,和离。

    柳和昶少年心性,见娘亲转圜了念头,心头便去了一桩大事,他把注意力放到最新出炉的崇拜目标身上,殷勤的重新从灶间端了碗水:“大哥哥,您受累了,请喝碗水吧。”

    俞善闻言停住了话头,哀怨的看了奚晟一眼,那意思很明白:你都干什么了?明明是我一直在说个不停,怎么这小子就对你那么狗腿子。

    奚晟笑着把碗推到俞善面前:“你渴了,你先喝。”

    这是谁先喝谁后喝的问题吗?